他當即被拖曳出去,免得聒噪。
“我平盧軍自營州渡海,入淄青靖難以來,大部分時間對圣主對朝廷那是忠心耿耿的。李氏先君李正己,就是得到將士的擁戴,才執掌旌節的,沒了平盧軍上下的支持,他家三代什么都不是!李正己晚節不保,被朝廷削去徐州,先司空李納改過自新,才繼續保全十二州地界。到了現在,天下的態勢,你我都看得清楚,便是順宰堂者昌,逆宰堂者亡!”喊到個“亡”字時,劉悟把胸前的護心鏡拍得直響,“之前是李師古獨斷,和朝廷構惡交兵,我等為李家出師西行,不顧死亡,對抗官軍,對李家算是仁至義盡。可那李師古、師道兄弟眼見窮途末路,居然要殺我劉悟,把叛逆罪責推到悟的身上,然后再降服朝廷。今天我劉悟若死,明日便輪到諸位。況且太師讓崔將軍和令狐大夫明確答復我,天子及宰堂所欲誅者,唯李師古李師道兄弟二人而已,諸位平盧軍將及士卒,為何要為這二人殉葬全族?這淄青十二州,是我們平盧軍將、士卒所有,不是他李家家廟的祭品,要奉還版籍給朝廷,那也得是我們做這事,輪不到他李家兄弟做。”
劉悟吐沫橫飛,聽著的平盧軍將士們,大部分也暗自決意追隨劉悟了,只有門槍兵馬使趙垂棘,立在眾將前首,問了句:“都頭(其他將軍呼都知兵馬使為都頭)莫不是要賣平盧軍節帥乎?”
話音剛落,劉悟就扔出劉彥平的首級,并指著趙垂棘大罵:“你必也是軍府派來,要害我軍上下性命的。”
趙垂棘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群如狼似虎的親兵給摁住,當眾砍下了腦袋,和劉彥平的排在一起。
劉悟索性踩在兩顆腦袋上,大呼:“如今之計,便在此,我等已投降太師、大將軍,就是官軍先鋒。諸位愿卷旗束甲,倒戈而行,隨我一并攻入鄆城軍府否!”
“愿!”平盧軍眾人,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被劉彥平、趙垂棘的人頭嚇得,都齊聲應答說。
“愿奉朝廷旨意,跟著我劉悟,免危亡,圖富貴,殺李師古兄弟否!”
“愿!”
“破鄆城后,每人賜錢百緡,唯軍資庫不可近,其余節度使宅及逆黨家財,任你等掠取,愿否!”
“唯都頭馬首是瞻,愿盡死!”平盧軍上下的聲音,響徹營壘和曠野。
“你們往日喊我為劉父,我很開心,今日便要和你等結為生死父子的情義,不過得需要祭品。”言畢,劉悟就揮手吩咐——平日里你等在軍中,最恨誰人?把他給推出來,我當即斬于幕前,所謂“平日情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是也。
一片殘酷的喧嘩:平盧軍士卒爭相叫嚷推搡,把他們平素里最恨的幢頭、隨軍、度支吏等三十多人,都推了出來,齊齊在中壘大旗下,將他們處斬,接著劉悟和士卒們于小山堆般血淋淋頭顱上互相發誓,絕不背離。
等到高岳和武毅軍到了冤句后,就得到消息,劉悟和倒戈的平盧軍,已閃電般攻下考城,并分兵向陽谷、東阿進軍,距李師古所在的鄆城不足百里。
“你們看,反正的淄青將士們,一旦明白是誰欺騙他們上戰場后,把刀劍和蜂子銃對準真正的敵人,表現的是多么勇猛和積極!”高岳不由得發自內心贊美說,并且暗忖,“洛真這小娘子,真的妙算,第一步如她所預料,馬上便看下步了……”
不過高岳還是低估了平盧軍熾熱無比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