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處處是繁花綠葉,錯落有致。
云愁想起他們在漠北黃沙里艱難求生的時日,對比起這入目繁華的庭院,心底恨意更甚。
明明姜潮可以是鼎立武林的山海樓樓主,受人尊敬,或是平淡或是熱血的過完這一生,卻因為遇上了和羲,落得個走火入魔郁郁而終的下場。
和羲停下,云愁從出神中回過來,抬頭望了望面前院子上的匾額,“盼歸院”,姜妄的稱號也是盼歸二字,府中的下人紛紛感嘆和羲的慈母愛女盼女之心,云愁卻覺著虛偽得很。
進了院子,是一片小小的花園,里面種著一株高大的鳳凰木,還架著個秋千,旁邊擺著一副石桌。
和羲溫聲朝她道:“母親不知你的喜好,若是院子里有什么是你不喜的,只管叫人來換。”
姜妄從見到她到現在,都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和羲雖然失落,卻也不勉強。
進了正屋,是一門三室的布局,正屋是個小的會客廳,往里走放著一架琉璃屏風,后頭是用來休息或是擺弄一些閑情逸致的明間,再往里走便是閨房,里頭放著張雕花百鳥朝鳳架子床。
屋里的擺件,家具或是一應用品,皆是千金難求的佳品,一看便知準備者的用心。
和羲拍拍手,外頭走進來數十個身穿青衣的婢女,整齊站做一排給姜妄福禮“見過郡主。”
“這些,都是為你備下的侍女,日后專門負責你院里的事情,若是不夠,只管開口,若是遇到你喜歡的也可收來身邊伺候。”和羲指著婢女,柔聲朝姜妄道。
姜妄不喜身邊人多,皺著眉頭冷聲道:“我不要。”
千機拉著她,調皮道:“阿妄,我要啊,我要人伺候的。”
云愁揮手,頗有京中貴公子的風范“都下去罷。”
姜妄沒心思瞧屋子,見了那床便徑直的爬上去躺著,身上的衣裳也沒換。
和羲自見她便發現她衣衫襤褸,只是不敢問,待她睡下后,才跟著云愁出屋子去,準備好好問一問路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幾人圍坐在鳳凰木下的石凳上,和羲屏退了周遭下人,只留了一個冬稟。
“云愁,你愿意跟我說說,這一路上發生了什么么?”和羲客氣問云愁道。
“你為何不親自來接?還是說新婚燕爾,舍不得離去?”云愁反問她道。
和羲面露苦澀,悲戚道:“怎會呢,我日日盼著妄兒回來,又怎會不愿意去接她呢。我,我還有一個孩子,因生他時京中逢亂,他自娘胎下來便帶病,身邊離不得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云愁冷笑一聲“真是好一個身不由己!”
他收了笑,極力掩飾自己心中的恨,一字一句問她道:“我尊貴的公主殿下,不知午夜夢回之時,你會不會想起那個為你拋下一切的傻子呢?”
和羲怔住,想起姜潮,眼中清淚滑落“是我,對不住他。”
云愁揮手打落石桌上擺著的茶盞,平靜道:“別說這樣的話,你不配的。”
云愁想起幾月前倒在姜妄懷里的姜潮,口中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她答應過我的,此生不會再嫁,她怎么能食言呢……”
少年情深,當初明明有的是法子留下和羲,卻仍然放她離去。
本是想著她身不由己,過不得流落江湖的苦日子,卻不曾想人家轉頭就與別人未婚生子,將往日種種,拋之腦后!云愁想,姜潮啊,真是可憐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