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成王敗寇的道理,所以對于史書的記載我沒有全信,我看了本紀,看了野史,看了民間話本,除了史書,竟沒有一本書說過宣平侯的壞話,我是佩服的,不玩權術,不靠利益,單憑人品就能讓人臣服跟隨。
那真是個好姑娘,若她稱帝,想必開國功勛們不會那么快隕落,大周一定比如今更好,嬴氏子孫代代上進,這是燕家比不了的,所以,若是有一日嬴氏的人要奪回皇位,我愿意禪位。
故此,你說你想要皇位的時候,我不驚訝,也不生氣,這座江山本就屬于宣平侯,是她讓出來的,那嬴氏隨時都有資格收回去,既然讓出來的是你,那如今還你,也理所當然。”
嬴黎一把推開他:“你信夏徽玄的話?”
“哪一句?”
哪一句?
嬴黎皺眉:“哪一句都別信,我說了要與你公平競爭,便不需要你讓給我。”
“我昨晚去了星辰館。”他拉起嬴黎的手:“夏徽玄老的可真快啊,我記得他年紀不大的,怎么會成了那副模樣,皇爺爺與我說過,夏家的人身患怪病,老的很快,不能娶妻生子,說是泄露天機的懲罰,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阿鯉,我把夏家九族都株連了,再也找不出一個夏家男丁為夏徽玄...不,為夏隸續命了。”
他眼圈通紅,強壓著情緒:“我當時應該放過夏家的,這樣夏隸就能一直活下去。”
“你信他做什么?”嬴黎捧著他的臉:“我想要的我自己會去爭取,不需要別人讓給我,株連夏家我也有份,我不后悔,你也無須后悔。”
他再次抱住嬴黎:“可我不敢賭,我怕他死了,你就沒了。”
“不會的。”嬴黎說的很肯定:“夏隸滿口鬼話,最善利用人心,我吃過太多虧了,不會信他,你也不許信。”
他一陣沉默,突然把嬴黎抱起放在桌上,明亮的眼睛仔細盯著她。
“你這么看我做什么?”嬴黎被盯得莫名心慌。
他搖搖頭,在嬴黎臉上捏了好幾下,挨了打才老老實實的把爪子放下:“我幾天沒睡,都接受不了一個沒了三百多年的人竟然會再度出現的事,這太離奇,讓人太難相信了。”
“嗯...說實話,我一開始也不能接受自己眼睛一閉一睜就過了三百多年。”她也捏捏燕靖予的臉:“你和我說那是景佑三十三年,大周建國后的第三百二十一年的時候,我比你崩潰。”
“那你后來怎么接受的?”
嬴黎回憶了一下:“好像...自然而然就接受了,隨遇而安,反正我除了心心念念的皇位,也沒其他牽掛,到哪都一樣。”
他不信。
“好吧,我是看你和你身邊的侍衛們都怪俊俏的,你又帶我一路吃吃喝喝,盡是些我沒吃過的,我就覺得這地方挺好的,最起碼可以吃飽飯,吃的還很好,男人也個頂個的俊俏。”嬴黎搓著眉毛,交代的很不情愿。
燕靖予擠著她的臉,語氣微酸:“那你如今有牽掛了。”
她不否認,自父母亡故后,就沒人對她噓寒問暖偏心疼愛,來這之后,不管是燕靖予,還是嬴岐夫婦,甚至是街上能清楚記得她口味的小攤販,都讓她有一種被寵著的感覺。
這些都是她的牽掛。
“那你呢。”嬴黎又把他的手拉下來:“為何現在能這般平靜的和我說話?接受這不可置信的事情了?”
他微微低著頭,平添幾分孩子氣:“夏徽玄與我說,宣平侯嬴黎如今已經在城陽嶺躺了三百多年了,只要你留下,你就是嬴家小姑姑嬴鯉,不是別人。”
“你還信他!”嬴黎一臉嚴肅。
他慌了一下:“你聽我說完。”
“說!”嬴黎板著臉,嚴肅的像個老頭兒。
他聲音更低了:“我自己也反思過,是不是因為我一直敬服宣平侯,所以才會對你有意對你動心,可我清楚的記得,我問你叫什么,你說讓我稱呼你做月奴,你沒告訴我你是嬴氏的人。”
“那時候你就...”
“你閉嘴,聽我說完。”他氣勢洶洶的嗷了一嗓子,后腦勺挨了一下聲音又低了下去:“我那個時候的確有過留你在身邊的想法,不過不是喜歡,是我想著你救了我,為了給我退燒,還精光著身子抱過我,所以...”
嬴黎忍不住打斷他:“糾正一下,是你精光。”
“那也一樣。”他小聲嘟囔:“女子清譽何其重要,所以我才帶你回來的,一是可憐你受傷失憶怕你沒地方去,二是準備將你留在身邊對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