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翼微有煽動,說話變粗:“光給慧姐加錢不中用,還得給留根寄銀子。”
鄭丁氏反倒奇怪:“留根說了還夠使用。”
“他人兒小,他哪里懂得高門大第的錢怎么花,祁家去年請年酒,我不是去了的,大家伙兒沒見識京里世家,請祁西說說國公府,又不是他的親家,我們就請他說說侯府,祁西說了半天全是怨氣,就一個字,貴。進門要銀包,出門給銀包,回來晚了,開個門收十兩。”
鄭丁氏驚訝:“我守鋪子不出門,倒是聽串門的來說過,我想留根沒有說過,街上說不好傳錯了,敢情是真的,”埋怨著鄭掌柜的:“過年到現在有小半年過去,你也沒對我說說。”
“對你說,怕你急。所以燕燕姑娘成親,我拜托祁西又帶一筆銀子給留根,照京里的行市,只怕還是不夠,說起來我真感激元二爺,要不是有他帶著,留根也不能在國公府里住到今天。”
鄭丁氏算算祁西說的侯府出門銀包,笑容開始勉強:“留根說官學里管吃住,”
“不成不成,沒定親呢,就要跟緊元二爺。”
鄭丁氏沮喪:“可是,只怕錢不夠用,總是湊著元二爺光彩也不好吧,這親事還沒有在老太爺面前過明路。”
“所以留根不肯回來,我能明白他,走的時候他說過,春闈中了就定慧姐,現在春闈沒中,自然不肯回來,只要留根不回來,就說明他還在想春闈,元老太爺是個明理的人,慧姐親事上總要等等咱們留根,”
鄭掌柜的下定決心的神情:“我明天回去,讓長根娘倆拿錢出來。”
“他們?”
鄭丁氏冷笑:“你小心又要拿刀出來。”
“他敢!上回他鬧反受了罰,等到他們傷養好,離過年不遠,過年的時候我回去拜祖墳,往族里長輩們面前說了說,都指責他們娘倆不好,都奉承留根中了秀才,還同我說,倘若留根當官,那是全族的榮耀,以后要幫全族人說話。”
鄭丁氏悄悄撇嘴。
“就這么定了,我明天回去,讓長根娘倆拿兩千。”鄭掌柜的說著,負手往外面走去,鄭丁氏的老爹也正招手讓夫妻們出去吃飯。
四月天暖,在院子里敞亮。
鄭丁氏落后一步,喃喃道:“果然讀書好,當初讓留根讀書讀對了,這還沒有當官,家產上至少不會吃虧。”
她沒有強烈反對問鄭長根娘倆拿錢,因為鄭長根和鄭留根是兄弟,真的留根當官,長根有事的話,不可能不管他。既然兄弟當官哥沾光,現在拿些錢出來也應當,哪怕現在的鄭留根并不急缺錢,鄭丁氏也還養得起兒子。
鄭丁氏本性善良,要是問她有沒有忘記長根娘方氏揣著刀來,丁氏沒有忘記,也沒有原諒,但是除去極惡的人以外,平民老百姓里,不原諒的時候也會幫忙并不稀奇,善良更多在民間。
鄭丁氏沒有讀過書,認字也不多,她知道的,就是需要防備的長根和自己的留根是一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