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掌柜的愕然過后,不用說,為兒子的驕傲愈發的多,他把族長勸了勸,兩個人把早飯吃完,往鄭家各門上走上一走,半個時辰后帶著十幾位長者、七八個數得著富貴的兄弟們,往長根母子家里走去。
沒多久,里面傳也哭鬧叫罵聲,一會兒高一會兒有人聲壓著又低下去,又小半個時辰過去,鄭掌柜帶著心滿意足走出來,向一起出來的族中長者和兄弟們道謝,大家樂樂呵呵的與他約定:“留根是一定要當官的,千萬別忘記我們這些親戚。”
聚族為居的這樣朝代,族長、長者、及族中有勢力的這些人,他們甚至能攆寡婦出門,還要搶她的孩子和田產。鄭掌柜的和長根母子糾纏不清,也就干脆的請族里出面,留根的前程大似天,長根母子也只能吃這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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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起斜入簾櫳,木葉間有幾個鳥兒歡快鳴叫,元秀緩緩睜開眼睛,見到枕邊空落,哪怕新婚的第二天,世子也起早習武,但是新婚的白天里夫妻又回床帳也屢見不鮮。
嫩綠色竹簟上編出棕色竹篾的百子嬉戲圖樣,元秀手按住一個圖案,坐了起來,帶著迷怔看著床帳外的房間。
她已經熟悉這里寬闊大屋的風格,也牢記博古架上古董,但是骨子里還是沒有家的感覺。
她的世子每天就帶著她玩去了,一共分為兩種,正經的玩和不正經的玩,讓元秀發現自己像慧姐,像個娃娃從早到晚只有嬉戲。
她的這個抱怨或者感悟建立在沒有人找她管家,像是世子娶回來的僅僅是個享樂的人。
這不,丫頭們聽到她起來的動靜走來,一、二、三,還是紫芍、黃英和霜草三個人。
黃英笑道:“奶娘說今天也不回來,還是陪著羅媽媽,在給燕燕姑奶奶做過年才有的面果子,奶娘說那個能放。”
元秀想自己成天無所事事,三個丫頭足夠侍候,叫奶娘回來也是大家一起閑著,倒不如讓她在廚房里多多熟悉國公府里的人和事物,就點點頭。
不出門,凈面后簡單的梳妝,往院子里看世子打拳。
她穿著晨風里搖曳的夏衣行走在一塵不染的走廊上,感覺自己像仙子飛舞,那么世子呢?視線里的世子在周圍一叢油綠芭蕉和一樹石榴的景致里,也像極一位謫仙人。
在成親這幾天的日子里,元秀從沒有想過她的世子容貌一般,這位當丈夫的帶給她的,沒有一件不是實惠的體貼。
招待二叔、招待新集的秀才、疼愛慧姐并教導她等,如今又答應燕燕出府,盲婚而成的夫妻,難得的就是對方通情達理,這讓元秀斜倚坐在欄桿上笑靨如花。
云展沒有為晨光里眉目如畫的妻子停下,但是他一面打拳也一面有些分心,好在世子定力是有的,他還是把每早的功課做了一遍,一旁的兵器架子上,凈面水和巾帛放在那里,云展扯過巾帛擦拭著走來,自己假意一嗅就裝作聞不到汗味,雙手抱住元秀腰身,高舉著把她自欄桿內搬到身前。
元秀看他,他看元秀,四目碰上就膠著,像千年等待的磁石與鐵。
夫妻依偎著走去吃早飯,元秀把腦袋貼到他的肩頭,總感覺特別充實,嫁個丈夫還真不需要他如何的英俊、如何的會說話,只要他實實在在的肯辦實事就好。
夫妻房外第一道小橋,白玉石的橋面,名家的雕刻,這都不是重點,離夫妻最近也就回房最為方便,是他們消磨一個半天的首選。
橋下流水的兩岸種著合抱粗的大柳樹,柳蔭里各式各樣的假山石,小的可當座位,大的可到床榻。
云展坐在左邊,手邊石頭上放著紙筆,元秀坐在右邊,手邊石頭上放著紙筆,夫妻分出一只手互握住,在水面涼風里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