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此刻已是鼻青臉腫,衣衫不整,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蓮荷出現之前尚能分辨一二,蓮荷出現之后三分是真七分是假地這么一指證,最后一絲生路都給堵死了。
又有何話可說。
阿紫垂頭不語。
與其聲嘶力竭地辯白一番還沒人相信,不如消停歇會兒省省力氣。
童媽媽見狀以為她伏罪,自伺立的紅棉手中拿過一掛油亮的長鞭,疾風驟雨般地向阿紫抽打過去。
凜冽的鞭雨呼嘯著落在阿紫的身上,只消片刻阿紫便皮開肉綻,血跡在破碎的衣服里漫漫洇染出來。
阿紫蜷縮的身體像是一片破敗的葉子在寒風里瑟瑟而抖,她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為了忍受這巨大的灼痛早已經將下唇咬破,血跡順著她的唇角緩緩流下。
童媽媽畢竟是有了點年歲,這樣一番抽打下來喘著粗氣,鬢角也流下汗來。
稍作休息,她便聲色俱厲地逼供:“你說,你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混進來的?你有什么目的?”
真是諷刺,自己明明是被設計賣進莊子里來的,到最后卻要污蔑自己是奸細。
阿紫忍不住咬牙吼道:“我是不是奸細,莊主心知肚明!我是怎么混進來的,不也得問問童媽媽你!”
童媽媽聞言凜然一驚。
她自然記得自己是如何將阿紫買回來的,還不是那個胡老板派了人聯系她,說有手里有了好貨,保她瞧了滿意。
胡老板是自己人,向來是靠得住,難不成……
童媽媽審不下去了,她囑咐木棉:“給我看牢她!”
轉身帶著紅棉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快飛鴿傳書把莊主找回來!”
………
石景熠策馬奔馳在官道上,石青色的披風在身后獵獵飛揚。
看起來行色匆匆,可他卻是在信馬由韁,還沒想好要去哪里。
這兩個月來,夜北夜尋還有父王師父那邊是一切順利,其他地方所有事務也在按部就班進行之中,并沒有緊急要事需要他親自處理。
可是,他感覺,他在莊子里呆不下去了。
昨夜他沒有合眼,阿紫輕手輕腳溜回院子的聲音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更是煩亂。
早晨天剛泛起魚肚白,他就自己洗漱干凈穿戴利索,和望月說有急事要出去處理,讓他知會童媽媽一聲。
望月和童媽媽早就習慣了,自然都沒有多話。
于是石景熠連早飯都沒吃就打馬出了莊子,一路上各種紛雜的思緒就像是水里橫生的苔藻一般膩滑滑地將他纏繞,時而感覺丟臉,時而莫名憤怒,時而無盡惆悵,時而又滋生出很深的挫敗感。
總之平生第一次,竟有百般滋味在心頭盤桓交錯,似要將他吞噬一般。
他極力想理出個頭緒來,沒留意這匹花腦門的金毛駿馬早就帶著他奔出了深山,沿著官道一路向西。
直到肚子咕咕作響,他才驚覺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
抬頭望望,一輪紅日已然偏西了。
石景熠長呼一口氣,想把胸中的郁氣祛除呼散。然后思忖著,不然先去找個客棧吃飯歇息,明日直接繼續西行,可去探望父王。
然而還未到達客棧,天空中咕咕作響,他抬頭一看,果見有灰色信鴿繞空低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