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石景熠想不到,晚晚死了,他居然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云淡風輕。
或者是因為寵物養得久了,還有難以割舍的感情吧。
何況晚晚,是那樣一個慣會撒嬌撒癡的可人兒。
晚晚脖子上那道青青紫紫的縊痕是那么顯眼,提醒著石景熠,晚晚再不會如從前一般熱情似火地奔過來迎著他擁著他吻著他。
她在最好的年華死去,靜靜地躺在那里,沒有貴重體面的首飾,也沒有貴重體面的斂服,沒辦過熱熱鬧鬧的婚禮,未穿過紅火喜慶的嫁衣,不是明正言順的妻妾,更不可能有風風光光的葬禮。
她活著連一心所愛之良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死后或者也不知該去做誰家的鬼吧。
石景熠攏了攏晚晚的頭發,為她重新蓋上臉上的布帕。
忍住內心的酸楚,他問童媽媽:“查清楚晚晚究竟是怎么死的了嗎?確定是阿紫嗎?”
“就是阿紫那賤蹄子害死我們姑娘的!莊主你一定要殺了她替我們姑娘報仇!”守在一邊已然是哭得兩眼通紅的臘梅忽然搶上來跪在了石景熠的面前:“而且蓮荷說,她還是混進咱們莊子里的奸細!莊主,你一定要將阿紫這個賤人千刀萬剮!”
臘梅和晚晚相處了兩年,晚晚雖然直腸直肚的說話不長心,但是跟臘梅她不似蓮荷主仆,她不和臘梅端主仆架子,有什么事兒都和臘梅說,在外人面前也護短兒,所以主仆感情還是不錯的,晚晚死了臘梅也是真傷心。
石景熠微微皺眉:“如何認定是阿紫殺害的晚晚?”
“昨天一早,臘梅打好了水去喚晚晚梳洗,結果發現晚晚沒了呼吸。”童媽媽接過來道:“臘梅也是沒經過事兒的,嚇得大呼大叫,意娘在院子里聽見了,領著玉棋過來一看也嚇了一跳,趕忙將此事稟告于老奴。老奴過來后詢問詳情的時候,玉棋想起來她前晚半夜親眼看見阿紫從晚晚的院子里走出來,鬼鬼祟祟地回了牧云院。”
“對此,阿紫怎么解釋?”石景熠突然有幾分緊張。
“阿紫說,那晚伺候少爺洗腳毛手毛腳的把水弄灑,少爺生氣之下把她攆出去的。”童媽媽答道:“攆出去之后她沒地方去,在晚晚的院墻下面坐到午夜,才敢回去。老奴正好想問少爺,這丫頭說的可是實情?”
石景熠松了口氣,點頭承認:“確有其事。”
“那也證明不了她不是兇手。”童媽媽道:“少爺記不記得幾時將她趕出?她又幾時回的牧云院?”
石景熠仔細回想了想,回答道:“應該是戌時出去,子時回來。”
“你看,足足出去了兩個時辰,足夠殺害晚晚。并且蓮荷說,她是會武功的,曾經把蓮荷綁起來搶過她的銀鐲子……”
“銀鐲子的事,我知道,這件事兒同蓮荷說的應該是有出入的,此事可以不計,可還有別的證據?”石景熠打斷了童媽媽的話。
“少爺!”童媽媽見少爺一直態度微妙,竟隱隱有為阿紫脫罪的意思,聲音里不由得帶了幾分肅厲:“這個阿紫就算不是兇手也不是奸細,她易容躲在莊子里也決不是個好東西!再說勒死晚晚的麻繩還是出自廚房,前日下午,廚房的丫頭曾經看見過阿紅與阿紫用那繩子栓了個笸蘿捉麻雀兒玩!幾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她,她絕對脫不了干系!”
石景熠雖不太相信是阿紫殺的晚晚,倒也并沒有給阿紫脫罪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看見童媽媽如此激動他倒頗有幾分驚訝。
沉吟片刻,他輕聲問道:“阿紫可曾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