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寸余長的東西,被他小心翼翼攏在手掌之間,雙手合攏,只留出一指寬的縫隙。像是里頭禁錮了一只振翅欲飛的蝶。
魏塱看了一眼,未能虧得全貌,只看見已經干涸的血跡里是金光乍泄。他回頭看了眼昭淑太后,才屏住呼吸去接。
李敬思不敢張開雙手,他說“陛下,臣未見過此物,只聽黃靖愢說”
“住口。”魏塱喝斷他,又回頭看了眼昭淑太后,復抖了抖衣袖,也合攏了雙手,去將那只蝶接到自己手心里。
他表現出來的,是和李敬思同樣的膽怯。接手的那一剎那,便將手合住。又調整身姿,完全背對著昭淑太后,這才攤開一丁點。
只一眼,又將手迅速合上。而后仰頭閉眼一聲長嘆,再轉身,吩咐左右道“即刻送太后回寢宮,無詔,不得出。”
話里決絕,任何人都能聽得出。暗衛尚沒動手,昭淑太后先跌坐回椅子上。又“噌”地站起,向魏塱奔去,似要從魏塱手里將那東西搶過來看個分明。
暗衛自不能讓她得逞,忙上前拉住了人。昭淑太后掙扎不休,急問道“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東西
是什么東西”她儀態全失,心切不已,唯恐是家兄的什么東西。
她不知道李敬思拿來的,只是經眾人呵手卻依然冷硬如冰的一塊死物,她以為李敬思拿來的,也許是黃靖愢身上切下來的某塊溫熱血肉。
她以為,李敬思這個畜生,或許為了證明黃靖愢已死,讓自己的家兄尸首不全。發間步搖打在臉上生疼,她記起黃靖愢右耳間有一顆黑痣。
會不會,李敬思將家兄的耳朵送給了魏塱
究竟是什么東西,才能讓魏塱相信,黃靖愢肯定死了魏塱這種反應,肯定是他已經對黃靖愢之死毫無疑問。
多方拉扯,昭淑太后的衣袖受不住力,“哧啦”破開條長長的口子。四周宮人不敢逾矩過甚,皆是稍停了力道。
她得了這片刻喘息,將破碎衣襟往肩上一拉,仍一臉癲狂,盯著魏塱問“是什么東西”
魏塱攏著手,又將那物件緩緩渡在一只手里,緊緊握成拳頭,好似要將上頭的血,重新擰出來。
昭淑太后在莫大的心痛里又生出些海市蜃樓般的希望,她看見魏塱牢牢握著那只手。她想,改不至于自己兒子會將一塊肉握在了手里。
她兩眼放光,迸發出些笑人,如往時哄自己兒子,伸著只手溫聲道“是什么是什么,給娘親看看。”
也許,也許是黃府什么物件她將額前散下來的發絲往耳邊捋了捋,想盡可能恢復自己的高貴和榮耀。
也許,也許是哥哥為了麻痹皇帝,特意拿了個什么貼身物件讓李敬思送進宮來。她垂手,又朝著魏塱笑。
這孩子,從小就好騙,他被哥哥騙過去了。
她笑,眉目哆嗦問“是什么東西。”
魏塱將那只手攏進袖里,再伸出來,在昭淑太后眼前攤開。掌上空空,只一些勻開來的猩紅若有還無。
昭淑太后目不轉睛盯著那只手,在攤開的那一瞬瞳孔渾圓。她看著那只手空空如也,卻不敢立即移開,唯恐是自己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