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像你江家多可信,可信的話我爹也不至于尸骨無存。另外,江少爺可搞清楚了,齊世言是被自己女兒氣的,就是你那位好友的發妻。至于為什么,你自個兒去問,別憑白賴我身上。”
“我們江府替你辦事”。江閎打斷薛凌二人吵鬧。他不惑之年已過,什么人沒見過。自己的兒子,終是嫩了些。誰的手干凈啊,爭那些虛名有什么意思。江閎道:“我們江府替薛少爺辦事,不知要怎么辦事,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薛凌嘴上不饒人,卻少有做出來的時候,一聽江閎服了個軟,也低了嗓子道:“好處就是魏塱會死,其他我一概管不著。”
“好”。江閎只說了一個字,便對著江玉楓示意,讓他放薛凌離去。
確實是好,誰替誰辦事,真不好說清楚,像薛凌這樣,一心開路的,讓江家遇到了,才是真正的運氣。只好用好這枚棋子殺了魏塱。此事一成,天下,該有江家的一半。
江玉楓拂袖站到一邊,冷冷的看著薛凌從自己面前走過。又不甘心的看著自己老爹。太子仁善,江玉楓能與其成為好友,自然也差不多哪兒去。被逼無奈,和主動算計,二者相差甚大,何況當年之事,他也并不是全無愧疚。縱然認為魏塱不該在其位,但還是希望能用正當方式討賊,名正言順的另擇明君。不得已用些偏門手段,也不該這么理所當然。他怎能喜薛凌?只覺得其簡直辱沒薛弋寒名聲。
江閎卻已經習慣朝堂爾虞我詐,莫說同僚來往,就是君臣之間,有幾個能拍著胸脯保證沒半點見不得人的啊。只是,薛弋寒的女兒,把這些放到了臺面上說,不知是這三年歷經人世養的口無遮攔,還是西北那長大的蠻夫就這樣。
兩人正待說話,薛凌卻又從門口探出個腦袋來,有點羞赧道:“國公爺實在不好意思,我還有一事相求。”
她前后反差實在大,江玉楓經歷幾次也算習慣了。江閎還有點難以接受,又被她突然冒出來嚇了一嚇,只得抖了抖自己衣襟掩飾尷尬,道:“什么事。”
薛凌堆了滿臉笑,道:“江少爺知道我從齊府出來搬了家,這日子難過的很,想問國公府借點銀錢周轉。”
江玉楓氣不打一處來,道:“你在陳王府搜刮的還少嗎。”
薛凌整個索性整個身子都探出來,倚在門框上,嬉皮笑臉道:“我見陳王妃成了個新寡婦,就把銀子送回去了。反正江家已經養著一個薛家兒子,再多養一個也沒什么大不了嗎。權當贖贖罪啊”。她說的輕佻又刻薄,江玉楓只覺得此人不要臉之極,甩了一下手,背對著薛凌不在說話。江閎道:“江府家大,也養不起閑人。銀子從這里出,要流到哪里去,總得有個交代吧。”
薛凌低頭沉思了片刻。霍準的表現有點狗急跳墻的樣子,但真要靠鮮卑置霍家于死地,怕還有好些日子等。最重要的,還是需要京中起火才行。這一大攤子事兒,自己一個人實在難以辦到,沒準還要江府出人,這會把丑話說在前頭,真正需要的時候也好開口些。于是對著江閎道:“我要把霍云昇送回御林君統領的位置,少不得要花銀子打點。江府不也一心等著霍家死么,難不成看我一人忙活?”
江閎與江玉楓默默的對視了一眼,江玉楓卻不發言,自己去端了一杯茶水來喝。他一是本就不愿與薛凌說話,而來,覺得此人行事實在太過歹毒,然而這份歹毒,又讓人說不上來的佩服。他不得不承認,薛凌對霍家的了解,以及目前對于搬倒霍家所作的準備,高出江府不止一星半點。
江閎也壓下心頭詫異,道:“楓兒帶薛少爺去支些銀子吧”。江玉楓站起來要走,江閎低著頭又補了一句:“予取予求。”
他江府從此愿意讓薛凌予取予求。
并不是江閎不如薛凌心計過人,只是多年朝臣,讓他心里頭有所顧忌。第一在想局勢時候,沒把魏塱算在其中。以為霍家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打壓沈家。二是霍準并未有過禍國殃民的奸行,導致江閎從未想過霍家爭權奪利會到了與外族勾結的地步。且他是個文臣,鮮卑太過遙遠,想不到拓跋銑這一環節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