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銑看著薛凌全拿王宮當自己家,走的隨意。站了一會并沒追上去,喚來連個下人讓跟著,自己捏著那幾粒珠子回了房。用匕首小心翼翼的撬開,里面幾粒藥丸全部露出了本來面目。也不知是什么藥材熬出來,又用的什么工藝,玲瓏剔透一顆,和戈壁上的水晶一般無二,他捏指尖舉起看了好半天才往嘴里丟。
去處理了一些旁的事,再刺破手指,看見血液顏色已經開始泛紅,藥確實是真的。人一旦解除了威脅,除了放松,總會升起些報復的念頭。他只聽薛凌說了要殺魏塱,但具體如何做,兩人還沒提起。沒有足夠的計劃,這時候難免覺得霍準好些。雖然霍準也是心懷鬼胎,但是起碼沒有把刀架自己脖子上逼著幫他辦事。不管怎么看,都是個更好的結盟對象。
拓跋銑從桌子上拿出一張紙來,正是他兩日前收到霍家的回信。無非是對自己的要求虛與委蛇,還說什么梁跟羯的通商都下了限市令,實在不可能給鮮卑那么多。
各國都有那么幾個細作,故而限市一事,拓跋銑早就知道了。何況羯族的兩位小王爺都到了鮮卑,他只是還沒想出這個手腳究竟是霍準動的,還是漢人的皇帝。雖然早已料到霍準不會那么爽快的給自己所求之物,但這個理由還是有點措不及防。
他就不得不考慮薛凌是在做什么。如果真如她所說一心想殺了魏塱,那沒準還真比霍準給鮮卑帶來的利益更大。幫著早點弄死霍準,也不是什么難事。
但是….漢人狡詐。此時能跟霍準結盟的原因是大家各取所需,他實在想不到手上有什么能威脅薛凌的,萬一幫完之后,直接被踢開,他沒準就真的忍不下去了。
世間富貴處雖表象各異,但根子里都差不多,無非就是金錢人力糅合在一起的物件。薛凌也并不是多想看這鮮卑王宮景象。此生未必會再來第二次,探明地形并沒什么用處。不過就是想四處走走,緩一下心頭郁結罷了。
人人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皮囊下面都是風起云涌。拓跋銑在賭命,她又何嘗不是。只是賭徒從來善于偽裝,免得讓人猜出自己手上還有多少籌碼。畢竟,一旦知道對方要輸,就會想法設法讓他輸的更慘一些,最好傾家蕩產,賣兒賣女。
草原上水源珍貴,又尤其是鮮卑的地頭有著將近一半的區域是戈壁。但王宮里的造景并不比漢人皇宮差多少,仍是水池假山一應俱全。或者說,拓跋銑本就是皇帝,不過是漢人不允許天下有兩個皇帝,強行稱其為王而已。
剛剛換衣服只是將就著布料擦了擦,并未梳洗。現下看見水,薛凌又沒什么顧忌,干脆找了個邊緣處坐著,脫了鞋襪將腳浸進去。又挽了袖口去洗昨兒傷口。
她力道有分寸,但一來是為了讓拓跋銑看清血液顏色,表示自己已經中毒了,而來,也是為了震懾一下他,說明這條命實在沒什么珍惜的。因此,多少還是下手重了些。這會當然是已經開始愈合,不再滲血,但按上去難免疼痛。小心翼翼潑了些水在上頭,洗凈凝固的血污,然后才把袖子放下來,接著把平意放了回去。
好像自己來鮮卑的一切目的,都已經達到了。雖然還沒與拓跋銑計劃過程,但薛凌并不擔心會被拒絕。霍準現在手底下用的商人應該是蘇家。蘇家,就快是她的了。
拓跋銑原以為薛凌會很快回來,等了大半個下午仍不見人,他已經按薛凌所言收拾了屋子。人稍微平靜些,就會放下很多事。既然只是想要個結果,何必在意過程是什么樣子的呢。
他想見到薛凌,想聽聽這個女人手里究竟有什么東西能那么自信,信他一定會踢開霍準。手頭事一忙完,就親自出來找人。看見薛凌還在池子邊坐著,腳泡在水里沒拿起來。剛好身上衣衫也是湖水一樣的藍,搭著一頭及腰青絲,是個十足的漢人小姐模樣。
若非這兩天的經歷不太好,他都覺得坐著的女子比起下屬送上來的那些姑娘差不了幾分。男人總是想征服點什么的,例如,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