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卻是因為聽聞薛凌是江閎派來的人,以為自己的親事有了什么變故。她喚作憐音,原只是江府一個灑掃婢女罷了,卻不知為何有一日被大少爺叫到房里。內心的惶恐很快就被狂喜碾壓的點滴不剩,她不明白為何江府一眾如花似玉,大少爺偏偏選中了她。赫赫有名的江家二郎,竟然要娶自己為妻。
縱然說是權益之計,可國公都親自出面,說自己以后無論在哪,都是江府的兒媳。一輩子榮華富貴,金玉滿堂。她自然答應的飛快,江玉楓回憶薛凌日常行事,好好訓了幾日,飛快的將人送來陳王府。
原一開始的囂張跋扈,還是遵著江玉楓的吩咐,免得漏了餡。越往后,憐音越不可自拔。索性是要做人上人了,她恣意些又何妨。而且來了陳王府這么些日子,她也打聽清楚了。原來陳王妃的三妹妹,是個煙花女。沒準就是因為這個,江府覺得丟臉,才讓自己來貍貓換太子的。
不對,應是太子換貍貓。再是下人,總是個清白女兒家,比那些勾欄瓦舍的不知好到哪兒去。憐音在陳王府已經呆了半月有多,將齊清猗的脾氣摸的一清二楚,隨著婚事將近,更是不可一世。
江玉楓只想找個人替薛凌上花轎,但凡正事不出岔子,自是懶得管其他細枝末節。聲名赫赫的國公府,俱是妾美婢嬌,還柔柔弱弱的,要找個和薛凌相像的實屬不易。他轉了好幾日,才勉強挑出個能用的。
齊清猗更是沒心思關注這些閑事,莫說三兩件金玉,就是憐音以嫁妝之名將這陳王府搬空,她也無所謂。時間一長,這宅子里,竟好像真的是有個市井出來的齊三小姐。
薛凌冷眼瞧去,終于反應過來,這姑娘為何如此眼熟,這不就是自己的兩三分眉眼么。她不喜此人對齊清猗的態度,正要出言諷刺兩句。齊清猗卻是轉回身來催:“怎地不走,今夜王府事多,不便久留。且先隨我來吧”。
說著笑吟吟看了一眼憐音,又道:“三妹妹早些歇了,莫誤了明日吉時,傳出去,倒是我這個長姐不好。”
憐音許是見齊清猗一切如故,惶恐又退下許多,朝著薛凌望了一望,才道:“是,我這就回房了。”
薛凌見齊清猗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分不清永樂公主來沒來過。但既然齊清猗不與憐音計較,她也就懶得越俎代庖。小跑了幾步要跟上齊清猗,那阿黃也撲騰著跟了上來。
一路行至陳王府佛堂。齊清猗揮了揮手,遣散下人之后,自顧取了三支香,燃著插在魏熠的牌位前。薛凌本還揪著阿黃玩的興起,一抬頭,看著那倆明晃晃的“魏熠”二字,只覺喉頭略干,吞了一口口水,才道:“近來可好?”
檀木味隨著青煙裊裊而上,齊清猗回轉身來,再不是那邊嘴角微翹的勉強笑容。反而兩頰生花,真真的喜樂姿態,一雙秋水盈盈處,盡是是婦人嬌靨。她就這般冉冉立著,莞爾道:
“薛凌,宋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