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從來就沒寄托過什么希望在這些人身上,可走到這一步,失望與恨意仍舊是掩都掩不住。他們,怎么可以如此對她?不甘的,該是她才對,為何會是薛璃?
當年,是怎么保下的薛璃?
是她歡歡喜喜的行街歸來,聽說薛府里死了人。是她見阿爹兩廂為難,自告奮勇找上江玉楓。是她不知深淺,被江閎困在水牢一夜。接著,是丁一死不瞑目,魯文安下落不明,平城盡毀,阿爹......自盡。
這場局,是為了保下薛璃嗎?
“是什么是,門外有人,我只是來找江閎”。薛凌拉了一把薛璃,低聲道。她終究沒問,薛璃有沒有幫著江閎置蘇凔于死地。只能哄騙自己說,江閎那狗估計也不會和薛璃商量這些事。
她不是來找江閎的,她來找的,其實是一本百家姓,天下諸人,“薛”字亦在上頭。
薛璃只想把胳膊從薛凌手里抽出來,偏他越用力,薛凌拉的越緊。兩廂僵持,他怎么可能是薛凌的對手,到最后,幾乎是嗓子眼里擠出幾個字:
“大哥,你弄痛它了。”
大哥,你弄痛它了,薛凌手上力道不減反增。她從未與薛璃起過爭執,平城太廣,天地太大,她什么都有,犯不上和一個病秧子計較。所以,她從來沒聽過薛凌呼痛,除了,那兩只兔子。她看見兩只兔子在薛璃床上淅淅索索,比平城任何一年的雪都要白。她伸了手,如現今一般捏著那兔子不放,當時的薛璃喊得也是“大哥,你弄痛它了。”
而后,薛凌與薛弋寒父子決裂。
老李頭終于收完了最后一片參,他數的仔細,且一天下來數了好幾遍,數的綠梔在一旁跳著腳道:“李伯伯,不用擔心用完啦,我有私房錢,以后也買的起的,頂多,不要買這么貴的”。她最近醫理學的多,知道參價貴,只當老李頭是心疼藥錢,便在一旁巴巴的勸道。
存善堂開了這么些日子,今兒,還是頭一天歇業。這倒說不上蹊蹺,人總有個想歇歇的時候。蹊蹺的是,有婦人抱了高熱不退的孩童來,求著老李頭給看看,他推說自己身子不適,將人打發了去,這就太反常了些。
綠梔只恐是早間說錯了話,這一天沒少在老李頭面前獻殷勤,可她卻又不知哪兒說錯了。小姐大喜,沒邀她們去瞧個熱鬧也就罷了,連自己的禮都不肯收。以前在齊府,尚且不是這樣的。如今說的倒是一家人了,還不如以前呢。
她倒也沒抱怨,只在老李頭面前委委屈屈道:“小姐不喜歡回這,連成親這樣的大事,也不愿我們去看看。李伯伯,小姐沒回齊府之前,是在哪過日子呢,她可也是這般性子?我總覺得,她瞧不上我們似的。”
老李頭將盒子小心翼翼放到藥柜最高層,再回身,催著綠梔趕緊去歇了。他原不知道薛凌要成親,是綠梔前些日子提起,才追問了幾句。那位如意郎君,他竟然是見過的。九死還魂草,江府琉璃郎,平城的病秧子。
他的小少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