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易一愣,反應過來薛凌問的女人花露,疑惑道:“你都不換身衣裳,要來何用”。那花露不過是遮掩一下氣味,又不能將衣裳血跡消融。
先頭在薛宅,薛凌是洗了一遭,他才拿出來做的圓滿一些。現薛凌既是打算原樣出門,又要花露做什么去。
聽得申屠易反問,薛凌堪堪回神,自嘲般呢喃了個“對”字,消失在申屠易眼前。
她出了院門還在想,真是奇怪。她殺霍準是光明正大理所應該的事情,偏申屠易叫她掩掩。這幾個蠢狗固然該死,然她總覺得有些心虛不想讓人知道,為何反而申屠易無所謂了?
申屠易進到屋里,綠梔又是嚇了一跳,“小姐”二字跟卡殼似的半天吐不出來,申屠易道:“薛凌讓我收拾一下,院里可有什么不常用的屋子或地窖?”
“薛.......”?綠梔皺著眉剛要問,床上老李頭連聲呻吟,她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害怕申屠易了,轉身沖到床前抓著老李頭問:“李伯伯,李伯伯你怎么了。”
老李頭瞧著她,艱難張口道:“不妨事,不妨.......事,你莫怕......你去..你去前院....”
“我不去的...我哪也不去,李伯伯,我要守著你的....”。綠梔看老李頭喘的厲害,更添驚慌,一時像是要哭。
申屠易上前看了一眼,道:“你去弄些熱水來,鋪子里有養人氣血的東西加點,我來收拾。”
綠梔瞧了瞧他,急著出了門。她前腳剛走,老李頭瞬間涕淚縱橫。申屠易搓了搓手,估摸著問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認個倒霉,想去自己想法子。
他剛要走,老李頭發聲問:“小少爺,她要去哪?”
申屠易停住腳步,瞧老李頭仍未睜眼,但聲音不說中氣十足,起碼跟剛才半死不活的樣子相去甚遠。
申屠易上下瞅了一眼,想這老頭多半是騙那小姑娘,道:“你說哪個小少爺,薛凌?”
老李頭眼角又滑了大顆眼淚,半天才答:“是。”
申屠易瞧了一眼門外,附到老李頭耳邊道:“老伯,你有什么可快點說,我趕時間。非要薛凌去哪的話,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她說是去殺幾個人。”
“我只曉得,她把當今相國霍準都給殺了”。他咂摸了下嘴,回味了一下薛宅里的事,意猶未盡的感嘆了一句:“真是厲害。”
老李頭雙手抓著身下褥子,只看見淚水一直往枕上滑,再沒答話。申屠易稍等了些許,又喊了兩聲“老伯”,見他仍死閉著眼睛不肯醒,綠梔著急忙慌的端了茶水跨進門,申屠易便拎著刀去薛凌收拾殘局。
便是湯水送到了嘴里,老李頭亦沒睜眼。他當然沒瘋,他以為他瘋了。他一聽綠梔說薛凌在這個時辰出現,就知道大事不好。他衣帶都未系好,就沖了過來。
他想來救人,來阻止他的小少爺。
他又想來看殺人,來給他的小將軍搖旗助威。
他扶著門框,在等往事輪回。
等著另一個薛弋寒出現在他的歲月里,重新賜予他安寧。這些日隔三差五的騷擾,像極了幾十年前對胡人的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