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塱.......慶幸里頭又憑白生出些不甘。魏塱那蠢狗還好端端的在龍椅上坐著,她居然要死在這。
血沫開始倒流,吞咽不及便嗆進氣管里。仰面彎著身子,時因胸前肌肉被拉伸,咳嗽都成了一種奢望。這種液體導致的窒息感,很容易讓她想到那年明縣寒水。
不知是井底當真涼意噬骨,還是心理作祟,薛凌只感覺周身開始戰栗。她許久不答,拓跋銑將人又往里按了些,頭上玉束發經不住搖晃,先一步跌落進去,水花好似濺到了臉上。她指尖隱約摸著了那個“凌”字,只一瞬,就被拖離位置。
“你說,當年我為何要讓魏塱登基?”
拓跋銑聲音并不氣急敗壞,還如同在鮮卑王都與她議事一般,輕輕柔柔的又問了一次,繼續道:“你答對了,我不殺你。”
求生的本能讓她極想開口,但鼻翼里一直流血,不知道是剛才磕在了哪。來不及發出聲音,嗓子便被一股又一股腥甜堵的嚴實。咽了幾大口后,薛凌徹底放棄掙扎。
可她并沒有被推入井里,而是被拓跋銑一把拎起,重重摔在地上。
她看不見拓跋銑揮手,卻清晰的聽見馬蹄聲轟隆往南而去。有城內,有城外。現平城已無人,大軍無需擠著進來,直接走城外往寧城方向更近些。
這蠢狗居然還要下寧城。
薛凌凝神聽身邊動靜,確定拓跋銑還沒走,側了個身摸索著靠井沿坐下,吐出嘴里血塊,道:“石亓已經回去了,沈......沈元州....到了寧城,你白費功夫。”
她不畏死,卻奇怪的往后縮了身子,哆嗦著重復:“你白費功夫。”
人身上的熱氣緩緩湊到臉前,緊著是涼水從頭上澆下。拓跋銑拿粗布將薛凌擦的干凈,確認她能看的見自己,才蹲下來,笑道:“你說,當年我為何要讓魏塱登基。”
他向身后招了招手,爾朱碩遞過來一柄小刀。拓跋銑接過去了鞘,刀尖壓在薛凌肩膀處,道:“答。”
薛凌喘著粗氣看了兩眼,絕望道:“他許了你西北四城,你們蛇鼠一窩,狼心狗肺,禽獸不如......”
她竭盡全力罵的大聲,想掩飾內心恐懼。但她沒罵完,她一開口,拓跋銑便撤了刀尖隨手丟在地上,落地聲脆。聽見聲音,薛凌便住了口,卻是淚濕了滿臉。
她已經輸了,她屈服于這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恐嚇。她唯恐失去自己的手,卻又被拓跋銑留著命。她明知道拓跋銑根本不想要什么答案,他只想看她跪地求饒。
拓跋銑拍了拍指尖,像是撣去塵灰。又有人抬了張椅子來,他坐在上頭,瞧又回到二人相見的問題,道:“你來這做什么。”
威脅還在,可沒一柄刀刃抵在身上,薛凌仍在抗拒那種恥辱的問答,只看向別處,咬死了牙關。
瘋狂的心理卻有些期待拓跋銑再問一次,她不會答了。她必然不會在答,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答。
可惜拓跋銑再未給她機會贏回,把戲玩兩次就無聊了些,拓跋銑自顧道:“來燒平城的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