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目光向下,似是沉思了良久,方輕聲道:“過去的事兒,誰說的準呢”?像在問蘇凔,又像在自問。
然話里落寞也不過轉瞬,她抬起臉來,又換了明媚笑顏,開懷道:“不過,你且記著先不要露了身份,我可沒本事再救你一次啦。”
難得提起魏塱時,薛凌這般平和,蘇凔方才頗有些提心吊膽,現見她一切如常,又未曾反駁自己,也稍緩和了些。
這才瞧見桌上水都沒添一杯,蘇凔去提壺,里有只剩些涼茶沫子。他自來過的清苦,府上下人也少,免不得日常都是些殘羹剩飯度日。
薛凌瞧在眼里,及時道:“不必了,我就過來瞧瞧你,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些。別的也無事,犯不著再叫人添茶。”
她忽而著急的很,急著回存善堂。她在看到蘇凔那一刻已經隱約想明白了某些事,可直到現在才真正的恍然大悟。
蘇凔如何都不要緊,她就想這個人活著。她那些怨憎怒會,其實都不是責怪,而是怕。
她如此怕這個人死了。
所以她看見蘇凔活著,只要這個人活著,由得他忠于魏塱,還是蠢笨如狗,她在這一刻都分外滿足。
滿足到她想回存善堂守在老李頭床前,即便結果事與愿違,但求曾經無愧于心。
薛凌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兩日,我家伯伯身子不好,我得回去守一守。”
蘇凔跟屁股底下瞬間生刺一般彈跳而起,急道:“姐姐…”
他欲言又止,薛凌只覺怪異。怪異的不是蘇凔,而是自己。分明她恨不能瞬移回存善堂,偏極有耐心的問:“還有何事?”
“姐姐,你可知道清霏在哪?”
不等薛凌回答,蘇凔先扯了薛凌衣襟。他知薛凌不喜他與清霏來往,生怕薛凌一聽就要離去,哀求道:“姐姐,你告訴我罷。”
果然是兒女情長一上頭,生死都得靠邊。蘇凔出了牢門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找齊清霏。
人去了哪且先不提,陳王府閉的嚴嚴實實。合該他是倒了血霉,放眼京城之大,就是皇帝的御書房,但憑蘇凔說要進,此時此刻,魏塱也得給兩分面子,聽聽怎么說。
可惜,他遇上的是齊清猗。
夫喪父走,最近又死了個三妹妹。陳王府如今也不指望在朝堂上有個什么計較,皇帝下旨要見,陳王妃會不會開門還未知,區區一個蘇凔算得什么事。
蘇凔開始聽得齊清猗說“自家三妹妹新婚不足一月便香消玉殞,五妹妹豈敢與朝臣有糾葛時”還當是薛凌出了禍事,蘇姈如幫著說了兩句,只道遮掩耳目,蘇凔便更認為是陳王妃拿這話搪塞自己。
虧的他理智尚存知道不能強闖,不然沒準得把陳王府的門板給卸下來,今見了薛凌,哪里按耐的住。
如薛凌所想,蘇姈如給蘇凔的那封造假迷信正是江府手筆。但這東西既是蘇姈如轉手,足以說明現在江府無意與蘇凔在明面上結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