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大方,無親朋好友,這種人向來是永盛賭坊搶著宰的肥羊。
然薛凌說著這些事,語氣玩味,張棐褚只覺是個摸不透底的,暫不敢造次老老實實點了桌上花樣一一介紹給薛凌聽,一邊趁機問了句:“還未請教小姐貴姓。”
薛凌隨口答姓魯,再未多說,張棐褚只求個稱呼,也沒再追問。
來賭坊的婦人倒不能說從未有過,便是官家小姐也有貪個玩做男子打扮來尋消遣。
京中之人,摩肩接踵都是得罪不起的,尤其是初來乍到的生面孔,若非必要,誰也不想惹麻煩。
真個就是賭癮纏身的敗家阿斗,以后也多的是機會。蘇姈如只當薛凌在京中謹慎,斷沒想過她在賭場等地方也毫不收斂,一來就被請到了二樓。
張棐褚每介紹完一樣,就暫停了看薛凌臉色。前前后后說了七八桌,見薛凌仍是仰在軟榻上無動于衷,不免更生詫異。
猶豫了一會,直接站到了骰子桌旁拿起骰盅搖了兩搖道:“此為骰子,不比先前諸多麻煩。里頭內置骰子五顆,莊家貴客皆上手,十五點以下為小,十五點以上為大。”
他是聽得薛凌講要個全憑運氣的,只骰子這種東西,其實有些上不得臺面。
尋常賭徒只求個爽快刺激,當然是骰子最佳,半柱香里輸贏能開個十幾回。稍有點身份,即便是賭也要作個附庸風雅,少見直接賭骰子的,故而還是沒一開始就說與薛凌知。
薛凌本有些心不在焉,前頭花里胡哨規矩大多聽的云里霧里,唯這一樁簡單明了。
張棐褚話一說完,她便略微起了身,笑道:“所以,我猜大小就行?”
張棐褚躬身道:“小姐聰慧異常,正是這樣。不過骰子過于簡單,若是小姐徒個新鮮,也可以試試旁的。永盛有的是人…”
“不了,就這個,我買大,你開個十局來”。薛凌迫不及待打斷道。
說著摸出一張銀票拍桌子上,仍舊未看數額,又仰著躺回了軟榻上。
她本就不心疼錢,尤其是這些天身上的錢壓根就不知道是哪來的,更加談不上心疼。
可能是老李頭死了,綠梔轉交給她的,可能是回京那日在哪家店鋪順的,終歸不是自己的。
只她越不當回事,張棐褚反到越謹慎。接過銀票,一本正經分成十次的數,算了賠率給薛凌。
又招了搖骰子的老師傅來,當著薛凌的面,大小都數的仔細。
十次結果片刻即開盡,薛凌勝七負三。張棐褚一面高聲叫著小廝去支帳,一面向薛凌賀喜道:“小姐鴻運當頭,天地同力。”
倒非他說謊,剛才那幾把骰子童叟無欺。薛凌的銀票不過五十兩,即便是十次全輸,一賠一區區五十兩而已。
算上一系列吃吃喝喝,端茶遞水,總而也就是賠個七八十兩銀。永盛這么大鋪子,算不得大數目。
但若這位姑娘是哪家娘娘千金,一得罪,沒準是七八千兩下不來。張棐褚在二樓雅間待慣了貴客,自然深諳其理。即便真是個愛玩的,頭兩次權當下餌,賠點也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