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真情假意,話聽著總是讓人舒心。薛凌倚著身子未起,問張棐褚又像是在自問:“我鴻運當頭?”
張棐褚趕緊改了個口道:“小人就是個跑場子的,比不得各天師知人運道。不過小姐勝七負三,必然是財運亨通。不知小姐是要玩玩其他的,還是……”
話未說完,恰小廝送了銀子來,三十兩贏頭不好記票,兌了一兜碎銀元寶。
張棐褚接過來解了繩索,攤在薛凌面前讓她過目。剛要點數,薛凌一躍而起,趁手拎了銀袋子道:“一個人端的是沒意思,我且去樓下瞧瞧,你不必跟著”。
說完里掏了個元寶丟回給張棐褚后揚長而去,張棐褚在后頭對小廝急道:“去跟喜爺說一聲,順便查查來頭。”
薛凌在樓梯處看了廳內布置,下樓直直往骰子桌去。只此處不比雅間里規矩,一眾牛鬼蛇神將桌子里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
她不欲大喊,只隨手將剛贏來的碎銀盡數倒出來,往地上灑的干脆。
沒等落地,便聽得有人大喝一聲撒錢了,緊接著就是七手八腳的搶。
幾個小廝急忙沖出來安撫著人群,薛凌躍起踏著一人肩膀,輕巧跳進了臺子前。
坐莊的是個彪形大漢,顯也看見了薛凌舉動,慢悠悠轉動著骰盅,兇神惡煞道:“小娘們這是幾個意思。”
小廝也圍過來幾個,張棐褚趕上來攔了眾人又沖著薛凌道:“姑娘,來者是客,永盛樓不敢怠慢,那也沒你這般找茬的。”
薛凌左右看了看,合著這一樓連個椅子都不帶多給幾張的,站著累的慌,她跳起坐到臺面上道:“怎么就找茬了,來這不就徒個樂子么,爺有錢,爺高興。”
腳上繡鞋在裙擺里搖的晃眼,四周哄堂大笑。薛凌不以為意,抽出一張銀票繼續道:“來,給爺開一個,我買大。”
彪形大漢遠不是張棐褚那般察言觀色,一見薛凌拍了銀票,當即將骰子搖的叮當亂想,好一會才扣桌面,拿到大聲道:“十四點小,你輸了。”
薛凌一嘟嘴,不以為意將銀票推過去,又從懷里掏出一張,壓在原位置道:“繼續開,我押大”。她尚有心思看了一眼張棐褚,笑道:“你們管事的說我今天鴻運當頭。”
那彪形大漢卻未依言在搖,而是盯著薛凌到道:“你壓的是一賠三,還差我兩倍。”
“嗯”?薛凌不解,扭頭看向張棐褚。
張棐褚未答,那彪形大漢搶先開口道:“原來是個雛兒,牌都不會認,學人開骰子。誰家的貨,不跟老娘在家等著接客,來找爺的晦氣。”
他看了一眼薛凌坐著的地方,沖著張棐褚大喊:“我說張先生,這女人沾了臺子不吉利,晚間算賬輸了的我可不賠啊。”
張棐褚先沖著大漢笑道:“我可從未聽聞九哥您輸過,何必說笑。”
又轉臉對著薛凌道:“魯小姐第一次不懂規矩,這把權當永盛請了,下回小姐再來盡興。”
這話是要攆客,薛凌不以為惱,也不如往常那般跟大漢置氣,只繼續搖晃著腳尖道:“怎么,還有別的花樣你剛剛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