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然有好多花樣未講與她知,張棐褚既一眼瞧出薛凌不是個正兒八經來玩的,自是求個三下五去二先將將人打發了事。
但要說故意誆她又未免有失偏頗,樓上一應物件張棐褚都介紹的仔細,不過是樓上樓下兩幅場子罷了。
不等張棐褚搭話,那大漢先不樂意道:“怎么就算永盛請了,第一次聽說這搖骰子還有人請的。有種下注,沒種掏錢是怎么著。”
話到此處,又拐了個彎,那大漢故意打量了一眼薛凌,沖著圍觀眾人意味深長道:“我倒是忘了,今兒來的生下來她就沒種的。”
四周哄笑一片,張棐褚揮了手,幾個小廝一邊高喊“貴客繼續盡興”,一邊緩緩向薛凌這邊靠攏。
張棐褚道:“魯姑娘,若是還未盡興,不如在下陪你玩兩把。一樓規矩不同,姑娘初來乍到,就下次再請吧。”
那大漢剛才說的不愿,現卻對張棐褚極恭敬,一把抄起骰盅搖晃著對薛凌道:“滾吧滾吧,我是賣張先生的面子,從哪鉆來鉆回哪去,別打擾爺們發橫財。”
說完又轉向眾人道:“來來來,買大開大,買小開小,買定離手啊。”
薛凌還坐在桌上,卻多的是人一擁而上,往別處格子里押錢。張棐褚上前兩步,本是要將薛凌扯下桌子,顧及她姑娘身份,伸手想要攬住腰身將人抱下去。
薛凌見他伸手就想將滑出來,到了卻止住動作只輕巧翻了個身,順勢站到地面上道:“怎么著,見我剛才贏了幾兩銀,永盛就要殺人越貨?”
說完轉頭望向那大漢道:“我是不懂規矩,我不懂,你講講不就得了。剛剛那局是永盛賣我的面子,非要說沒種,是永盛沒種,他這么大賭坊怕得罪我不起。”
“魯姑娘…說話小心些”。張棐褚霎時冷了臉。雖薛凌所言確實不差,那也只是他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薛凌這般講話,與砸場子無異,眾目睽睽之下,任其行事,以后這永盛就不用開門了。
薛凌笑笑站到一旁,指著桌面格子道:“剛剛我押在三上面,你說是一賠三。現在我站在五處,就是一賠五對不對。”
那大漢顯沒料到薛凌這般伶牙俐齒,居然將話頭引到賭坊身上。
永盛賭坊能在京中長盛不衰,免不得有點獨到之處。而剛才大漢向張棐褚玩笑說是“輸了不賠”正是永盛公開的秘訣。
凡賭坊者,必有師傅開臺坐莊。而永盛的莊家并非全是自家人。只要你自認為技藝高超,運道了得,皆可在永盛記名開臺。
贏了三七分賬,師傅拿三,永盛拿七。輸了嘛,除卻自己賠進去的,還得給永盛一筆固定的臺子費外加聲名錢。至于這個聲名錢如何說道,就少有外人知。
其中尤其是一樓這種龍蛇混雜的地兒,十有六七都是外來的莊家,這大漢便是其中一個,俗稱向永盛借飯吃。
所以他對張棐褚多有恭敬,無非是因為張棐褚一句話,關系著他以后飯碗能不捧老實。即便薛凌那張銀票數額不小,兩倍亦是說不要便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