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聽得薛凌一句沒種說了永盛,當即不敢與這小娘子瞎扯,只愣愣道:“是”。說話間看了眼張棐褚面色不喜,大漢恐自己哪不周到,又補充道:“一至十倍,隨意押,最末尾那朱紅色,是二十倍,爺開臺這么久,還沒幾人押過。”
賭場之人最中氣勢,他口口聲聲仍自稱爺,語氣卻明顯不似剛才威風。薛凌聽得好笑,卻未點破,只抽出一張銀票道:“我不懂規矩,先玩幾局小的,不知何處能兌些碎銀子?”
大漢再次看向張棐褚,張棐褚輕搖了搖腦袋,隨即沖著薛凌道:“魯姑娘這邊請。”
薛凌沖那大漢笑笑道:“你這張桌子,我坐的甚是舒服,且玩著,我稍后就來”。說罷朝著張棐褚一努嘴,示意前面帶路。
她如此表現,多少引人側目。可騷動不過片刻而已,轉眼之間這一樓又是喊“大”喊“小”聲震天,再聽不見別的。
張棐褚領著薛凌走的頗慢,他仍不死心,勸道:“魯姑娘若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在下與你參詳一二。我觀姑娘風采氣度,不該是嗜賭之人,若是為圖個一樂,他日約了至交好友再來豈不暢快。”
薛凌跟在身后,許久才道:“我說我無至交,父兄也死的干凈。”
她不想張棐褚繼續糾纏,繼續道:“你無需擔心我來找茬,若是我要找,剛才那人想必已經沒了舌頭。”
永盛樓的帳房其實一樓就有,多的是人要換銀賒借,若個個都往二樓領還了得。然張棐褚有意拖延,薛凌又對此地不熟,只顧了跟著人走。
木質臺階輕微作響,她這話托大,張棐褚本想回一句:“還沒人敢在永盛樓鬧事”,只他迎來送往,想著既沒鬧起來,何苦作些口舌之爭。
且得了這句話,心便稍微放下來些。來者是客,管他男女,銀子兌給她,只要不找茬,玩出花來也不打緊。
張棐褚本著周到的心思提醒薛凌樓下都是些散客,下注賠率都少,上百文錢已算的豪賭。薛凌揮揮手直言無需這么麻煩,散銀即可,銅錢懶得數,拿到手后又躬身向張棐褚道了謝。
許是薛凌這番舉動確然自持,又說了自己不會找茬,張棐褚便再沒跟著,只吩咐了兩人留意點動靜。
那大漢本就是在永盛混飯吃,自然一直都在。薛凌再次下來,仍是差點沒擠進去。她丟了往日矜持,手腳并用扒開兩人,湊到里頭,銀子丟上去,也開始聲嘶力竭的喊開大。
張棐褚兌的碎銀合五錢一粒,趕巧了這次站在一賠一的方位,她把袋子里碎銀全倒出來來,每次押一粒,只買大,從早間一直賭到日西斜。
身邊的人早換了好十來波,畢竟不是誰都如她這般有錢,一開始那大漢還多有嗤笑,到最后一對上薛凌目光,竟不由自主的開始閃躲。
然薛凌并沒注意到這些,她隨著那些人喊的興起,直到去摸銀粒子時,那兒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摸到。
她一直盯著那骰盅,摸了兩三下才低頭看,還以為是自己沒摸準位置。
可那兒確實是什么也沒有,她記得她一直在贏,分明骰盅開了無數次都是大,但她輸的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