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匕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筆墨,不等江玉楓開口,立即上前兩步將桌上茶具清理了些,鋪上兩張輿圖,將一裹了金箔的炭條遞與江玉楓,又退回原地。
江玉楓一手執炭條,一手先點了左邊輿圖道:“薛姑娘坐正些”。薛凌極給面子,不僅起了身,還前傾了不少,眼睛就差貼到那輿圖上頭去。
薛璃也靠近了些,江玉楓道:“這是京中往來街道的輿圖。江府往宮門的路線,我已描了出來,此去你就與玉璃安坐于馬車內即可。”
說著他手指點到了路線末尾:“這里有一家茶樓,常用官員在此歇腳過早,薛姑娘在此換過衣物,便要入宮門了”。江玉楓手移到另一張輿圖上道:“這是宮內大殿輿圖,官員站位我也描的清晰。”
圖上是有些小點,其中一個用赤紅色朱砂標明,薛凌猜那是薛璃的位置。過完江玉楓手指點了點道:“右側尾三,極好記,明日沈元州離京,想必朝事極短。”
他抬頭斜瞧向薛璃,臉卻是對著薛凌道:“玉璃初入朝,不善政事,少有本奏,應當不會有人著意詢問于他。”
說完低下頭繼續指著輿圖道:“此條路徑,是正殿往宮北門去。古來西北為梁心腹大患,沈元州又是往烏州去,定是從北門處,出征之儀,應該在北門前乾元殿上。你且一路跟著太監去,按朝儀行于右尾三即可。”
言罷抬頭看著薛凌道:“我所言,薛小姐可有不解之處?”
薛凌目光一直跟著江玉楓手指在輿圖上移動,他說完了亦沒移開,只連連搖了腦袋道:“沒有,都清楚。”
江玉楓道:“那極好,玉璃,你有什么要提與薛小姐的么?”
薛璃啊了一聲,看向薛凌又迅速移開目光道:“沒了,大哥”,答完又飛快的瞅了眼江玉楓,分明有話想說,卻終是未開口。
江玉楓看薛璃慌亂神色,知他不是為著明日之事,便故意沒問,反是另有目的的看了一眼薛凌。
然薛凌還低著腦袋,對二人眉來眼去絲毫不覺,也沒注意到江玉楓一直稱呼她為薛姑娘。按理說,他應該引導著薛璃喊姐姐,促進二人相逢才是,此舉反倒讓薛璃對薛凌更添生分。
他成了江玉璃,而薛凌成了薛小姐。
薛凌仍盯著輿圖看了好一會,確認自己已細細記下猶不罷休,道:“不解處倒是沒了,但這輿圖給我吧,雖說明兒跟著人走即可,但還是自己記牢實些好。”
江玉楓點頭稱是,又道:“你與玉璃相較,微清瘦了些,我已著人搭理過衣服,你且去試試”。薛凌抬頭,弓匕便上前喊:“薛小姐這邊請。”
江府辦事,說他細致吧,又太過繁瑣了些。薛凌起身跟著進了里屋,三下五去二換了衣服。再出來時,弓匕替她簡單挽了個男子發髻。
江玉楓與薛璃一同瞧去,江玉楓笑笑還在打量,薛璃卻不自覺站起,似信非信般喊: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