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走出一段距離,有些放心不下,回頭去瞅,看見的卻是宋滄恰好也正瞧她,神色似乎還算平靜,尚有余力與她微笑示意。薛凌稍松了口氣,輕點頭以示鼓勵,這才出了住處。
沿途用午飯耽擱了些時辰,回到江府里丫鬟秋霜迎著說“少爺遣了人來請,見小姐不在,特意留了話,回來便請過去一趟。”
含焉怯怯站在一旁打了招呼,薛凌隨口回著話進里屋凈了手,房中稍歇了許才去書房里尋江玉楓。
人才到門口,弓匕迎面問了好,便徑直離去。薛凌側身瞧著,一邊往里走一邊道:“怎地見了我跟見鬼似的跑那么快。”
江玉楓知她是在說笑,合了手上書本道:“適才聽見聲響,知是你來,讓他去傳個話。明兒既是兩人事,將玉璃叫過來一道商討商討,免誤了細微處。”
薛凌不以為然,輕哂一聲入了座道:“如何,沈元州明日要走?”
“是啊”,江玉楓說話間續了茶水,遞與薛凌道:“司天處算了吉兇,明日天理和合,諸事皆宜。”
“不知這世上,是否真有鬼神。”
她說的感慨,并非真正疑惑,江玉楓也撿了句俗語附和:“信則有,不信則無。”
二人這般閑聊稍許,薛璃跟著弓匕進了門。江府門闊,雖是兄弟二人,卻是各有院落。到底不是一母同胞,平日里有事相商,多是江玉楓去薛璃處呆些時候便可,畢竟他已成婚,有婦人在宅。故而這書房,薛璃三四年間進的次數還未必有薛凌幾日間進的多。
薛凌要往朝堂站一站的事,他早有預料,這幾日江玉楓也已特意知會過薛璃,聊了些日常習慣。聽弓匕說是大哥傳他,猜又是為著這樁,縱有不愿,還是聽信即換了便服過來。
弓匕作了個好心人,幾句家常話順便提了句薛凌在屋里。這倆姐弟之間結了芥蒂,算起來,當晚在薛宅他還是個目擊人證。
概括就是,要了命了,薛大將軍騙著女兒換兒子,這兒子倒是活了,女兒也沒死。聽著兩全其美,可對當事人而言,還不如死一個省事呢。
薛璃既知薛凌在此,路上過來已整理了心緒,正色施禮喊了家姐,又沖著江玉楓躬身道:“大哥。”
江玉楓溫和道:“坐吧”,薛凌卻只是冷冷斜瞟了一眼沒答話。薛弋寒供出了薛凌出逃路線一事,弓匕回來提過,她有這性子也是情理之中,江玉楓佯裝未見,待薛璃坐定,也替他滿了茶水道:“先前與你是說過的,本無需綴言。
只明日行程,還未曾與薛姑娘細說。既你回來了,爹交代讓你一并聽聽,若是哪處不妥,大家在一處,也省了一個個單獨去傳。”
薛璃對著江玉楓似乎極恭敬,聽他開口說完,立即道:“大哥說的是”。薛凌回憶了一檔子,少見薛璃與江玉楓相處的光景,這二人竟是如此兄友弟恭。
當初在平城,這病秧子仗著薛弋寒偏幫,沒這么好教養啊。
她往后仰了些,放肆抬腳擱于桌腳橫杠上,笑道:“那江少爺就趕緊細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