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與黃府有關,黃府偷偷摸摸行這雞鳴狗盜之事是為何?
宮里人辦事隱晦,并沒上前點破,只一路跟隨黃府下人,瞧見人進了府,便回宮向魏塱復命。
黃靖愢得了下人報,這才確定事實無誤,且驚且急卻沒個著落,大抵也是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老爹已經死了。從今往后,府上丫鬟婆子,朝里皇帝太后,都得指望他自個兒擔著了。
可這事兒如何擔?他想找個人問話,王宜也被拖去了宮里,戚令還沒回來,來傳信的人只說是滿門無活口,苦主一口咬定要面圣,別的再也問不出來。
唉聲嘆氣數回,捶足頓胸在屋里走了好幾個轉,仍不知此事為何。當年之事,黃靖愢當是了如指掌。可這么多年過去,太太平平安安樂樂誰也沒提起過啊。
戚令的人沒明言兇案多半是尋仇,他竟是求財求色誤殺猜了個便,方醍醐灌頂似的想....會不會....是多年前那一樁。
不想則已,一想便是全身惶惶。讓幾口粗氣喘過,黃靖愢一屁股呆坐在椅子上決定等等消息。
想著這么大事,昭淑太后該有耳聞,具體如何,與自家妹子商議過再做定論。再不濟,等旭堯從宮中回來,問清他究竟說了哪些,也好過一只無頭蒼蠅撞進宮里去。
他以為,黃旭堯還能回來。
**短,秋夜長,等待總是格外難熬。難道他恨不能從府里拎出個人來抱怨兩句,嗔怪聲“這孩子,就算是有怨氣,也該先回來與家中人商量”也好過一個人對著死木頭的桌椅板凳干瞪眼。
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安靜,黃府里安靜。黃旭堯已死,宮中也漸漸安靜。五更漸末,夜色仍濃,但城外雞鳴開始此起彼伏,城內也偶有兩聲附和。
江府從這一刻開始喧鬧,下人起的格外早,忙忙碌碌灑掃除塵穢,像是要迎客。江玉楓倚在榻上,慣常捧了卷書,桌上茶水已經失了熱氣,像是很久沒續。
近兩日天都晴好,月亮還在空中白生生掛著,清輝映燭火,正值翻書時。弓匕進門,江玉楓仍沒改姿勢,只目光斜瞥過去,混若無意道:“進去了?”
弓匕湊的近些,肯定道:“進去了。”
江玉楓這才合了書,不知是在想何事,臉上淡漠了片刻方坐直了身子輕嘆了聲,自己添了茶水,道:“那必然是慘了些。”
像是在問弓匕,又想是自言自語。
弓匕沒答,反夸道:“少爺料事入神。”
江玉楓輕晃了晃手,道:“你徹夜未歇,去睡吧,余下的事,有旁人處理。”
弓匕應身退了,江玉楓跟著攬了衣襟,合了書卷丟桌子上往江閎寢居處去。他也是一夜不曾合眼,不過江府閑人,多的是時間補眠。
而所謀之事,或于功敗,或于垂成,總該與老爹報備一聲。這些天大小雜務,江閎雖不曾出面,卻一直在幕后坐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