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不知道,那年,我被薛弋寒誆騙走水路南下,霍家的蠢狗還沒追上來,我就猜透了你們騙我。”
她手移過來,一跟青蔥指頭似真似假的指責江玉楓,劍眉輕挑,嬌憨語氣像是醉話:“你與薛弋寒連手做局騙我。”
江玉楓欲言又止,撇開些眼眸,余光見薛凌終于轉回了身,正常往前走,方直了身子低聲道:“當年無奈,兩害相權,你有百般武藝,玉璃生來羸弱,總不能.....”
“總不能走他留我”,聲音還是輕快明媚:“我這不就想開了,所以不計較了?”
江玉楓無聲嘆了氣再沒說話,即便薛凌剛才所言聽起來來與黃旭堯為何進宮毫無關系,然他已決定不再追問。
有些事,成了便行,他倒不是多在乎黃旭堯如何,忍不住問起無非還是希望多了解點薛凌,免了個措手不及。不過這會瞧來,現下不是問話的好時機,來日方長,趕緊收了才是。
這般沉默走了兩三步,前頭薛凌接著道:“其實當年我也想的開。大抵也就是跺幾個腳的功夫,便認了這事。
你們說的都對,他是個病秧子,丟出去,不就得死啦。我卻是根茅草根,踩兩腳,還能長出一片。這不丟我丟誰,當我生下來就倒了血霉。”
這話合著她咋呼模樣,聽著也是個樂,江玉楓忍俊不禁,雖沒笑出聲,卻是嘴角蔓延出老大個彎。
能想開,是好事啊,對薛凌好,對江府,也好。唯一不好的,那不就是命不好么。
前頭廊角處岔路,江玉楓思忱著要道別,還沒抬頭,忽聞薛凌又道:“可惜.....”
她所有的明媚霎時散得趕緊,通身都往外冒寒意。人停步直直站在前頭,江玉楓跟著停步,卻沒法像平時處事一樣故作不覺的溫聲問一句“可惜什么”。他靜靜等著,若薛凌往下說,就聽些,不往下說,也罷了。
“可惜,薛弋寒將我的路線給了霍家,霍家的蠢狗追上了我。
我接連幾日都在逃命,那時我也想的開,只是每次絕望之時暗自埋怨兩句為什么不是薛璃。”
應該無人在意,但她這會還忍不住解釋道:“但我總能不埋怨的,我總能跟自己說,如果是薛璃,他就肯定死了,好歹我還活著。”
江玉楓沉默以對,那一路確實艱難,當年霍家像是能預測薛凌往何處,他也不知為何,如今知道了也只是唏噓。
與薛凌相見如此久,未聽她說起,現聽了,也不知如何安慰,總不能空喊兩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躊蹴想勸薛凌早些去歇著,不料薛凌猛地轉頭過來,天地星辰盡滅。她以以往漆黑看著江玉楓道:“可是最后,我有個伯伯死了。那幾天,我有無數個瞬間在想,我在京中就好了。”
“我若在京中.......
對錯不論,人倫枉顧。我情愿天打雷劈,只求與爾等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