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楓聽得心驚艱難維持臉上笑意,溫和道:“人難免起惡念,遑論你當時處境艱難。幸而否極泰來,今朝順遂。”
薛凌盯著他,“噗嗤”一聲,再轉回去,沖著后頭擺手道:“是啦是啦,今朝順遂,無需再提。”
她身影逐漸隱沒這淺淺夜色里,與江玉楓走的越來越遠,他便沒能聽見薛凌自顧咕噥了一聲:“可惜我當時不在啊。”
江玉楓拔腳欲往左走,忽而猛皺了下眉頭,立即轉身往薛凌方向而去。然到了已是來不及,薛璃已經從暗處竄出,將薛凌推的一個趔側。
原是江府刻意安排了人在這等著,昨夜黃宅之事,薛璃頗有芥蒂,總得處理了才是。江府慣不愿做惡人,自是不能承認黃宅事是江府主謀。何況這本就是人姐弟之間的恩怨,理所當然該推到薛凌跟前更好些。
要依著薛璃的心,昨晚就該不能與薛凌善了,不過是為著大局,江府將人強行拘了去。又恐白日放出來,二人爭執個沒完,后果不堪,便硬是拖到了現在。
薛璃如何不論,但薛凌不時就得趕著要出門,總得就是沒幾個時辰消磨。要務當前,想來她也沒工夫與薛璃置氣。
而找人算賬,與行軍打仗無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就沒了。只管今晚先讓薛璃與薛凌碰面說嘴兩句,下回他未必還能再憤懣滿腹。
江家想的倒是周全,不料江玉楓與薛凌分別之時,說了些不該說的,讓他忽覺此刻不是個好時機。惦記著過來攔一攔,孰料追過來薛凌二人已經碰頭。
如此便無可奈何,若此時他再冒出來勸,豈不坐實了薛璃出現在此處是江府一手安排,反而多生事端。
江玉楓看著薛凌抖了衣袖,知她多半是將袖里兵刃滑回去,看其側臉也無太大怒氣,又躡腳退了回去。反正結局相差不大,依著李阿牛的教程,約莫一刻鐘后薛凌便要出城,她自己應當有數,不會過多糾纏。
薛凌堪堪站穩,冷臉瞧過去。弓匕站在幾步遠外,一副吃奶的力氣拉著薛璃,口齒不清又是給薛凌賠罪,又是勸薛璃不要再鬧。
在江府里頭走著,沒那么謹慎,突然冒出個人推了自己一把,還真就是毫無防備。看了幾眼,白眼道:“你攔他作什么,放過來就是了。有事快說,我還趕著去別處呢。”
言罷又沖著薛璃揚了揚手道:“你也是,以后搖唇鼓舌耍耍嘴皮子就罷了,動手動腳之前多掂量掂量自個兒是不是那塊料。”
她目光又在弓匕臉上掃了個來回,只覺江府中人演技越來越差。都這個時間了,京里貴人男不入他院,女不往別屋。縱是兄弟無間,好歹江玉楓已有家室女眷。
雖不是薛璃來不得,至少該正緊傳了,讓江玉楓去迎。突而就在走廊處跳出來,還裝得一副府上家丁攔不住的樣子,欺負她長在平城不懂禮就罷了,總不該欺負她眼也瞎了,瞧不出單弓匕一人就能打十個薛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