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沒有不想笑,就是......心里頭沒笑。
過了山門,再往里,是隱佛寺寺正門前的大殿。馬車停下,一切如舊,并無人阻攔查驗身份什么的。
薛凌看了一眼馬車,那平安符太過瑣碎,她仍沒瞧出來如何不同。只道是這隱佛寺的禿頭大抵真生了一雙慧眼,認得誰進誰不能進。
吳媽媽拎了籃子,興高采烈要來挽薛凌胳膊扶她幾步。薛凌身子一個激靈,順手搶了籃子來道:“我提吧。”
吳媽媽自不肯罷休,幾番推辭薛凌搶了去,隨手將那擱在表面的爛果子撿出來丟給薛瞑,又從身上取出些散碎銀子遞給吳媽媽道:“吳媽媽且去上香拜佛,完事了自個兒回去問白先生拿些賞錢,就說我說的。”
許是她突然擺起了主家的譜,那婆子臉上有稍許尷尬之色,立即躬身接了銀子,說了兩句感謝。薛凌進門之時,她還在原地站著,也不知香是要燒還是不燒。
進了寺門,剛走得幾步,薛瞑道:“不若,我來拎。”
薛凌一甩籃子,指著前方道:“前頭萬象殿后是個岔路,你去找你的禿頭,我去干我的活兒,完事了在門口處等我。”
“小姐不與我一道兒么,寺里.....”,薛瞑急道。然未等他把話說完,薛凌趕著話口道:“寺里禿頭本事大,有跟皇帝拜把子的。有跟皇后結義女的,還有跟畜生睡一窩的,你自求多福吧。”
薛瞑忙不迭看了一眼周遭,好在這個點寺里甬道處人少,并無外人。加之塔鈴鐘聲響的蕩氣回腸,料來沒誰能聽見薛凌這幾句渾話。
但他也不敢再作爭辯,唯恐薛凌再說出什么驚世駭俗之語。這么個愣神功夫,薛凌已往前了七八步。
薛瞑快走幾腳追上人,低聲道:“小姐..收著些性子”。上回那果子的事情,若非他來的巧,保不齊要鬧成啥樣。
薛凌將籃子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搖的嘩啦啦響,壓根沒作搭理。二人過了萬象殿后分道揚鑣,薛瞑何時見到那禿頭不好說,畢竟人得找。但老李頭是死的,所以薛凌不多時就竄到了墳前,還順路買了些酒品香燭。
最近京中也不知是怎地,得有二十來天未落雨了吧。上回燒的那一灘漆黑還在,薛凌掀開籃子蓋布,撿了一方盒子出來,打開是株巴掌大的圓面靈芝草。
她丟地上,又撿了一樣,是一對兒未切鹿茸。上頭絨毛皆是若有似無的一點透明白,整枝如珊瑚飽滿光潔,細膩非常。可見逸白沒糊弄,都拿錦盒收的妥帖,大抵是以為她真要拿去送人。
薛凌將東西統統從盒子里摳出來堆在墳前,里頭有支人參和她從西北拿回來的差不多粗細。本都是些千金難求的寶貝,這會一壺烈酒傾上去,轉眼燒的火勢熊熊。
按魯文安的說法,東西著的快,那就是死人喜歡,所以她看著也歡喜。
東西都點著了,又跪坐下來撿起墳前幾粒碎石拿衣角擦的干干凈凈,整整齊齊擺成一堆,惦記著哪天找人扛個碑立一立。
末了還不忘念叨:“你喜歡的破爛兒,我多給你弄點。在那頭就別這么摳搜,只管用,下回我還來。”
若世上真的有鬼,怕不是老李頭得把棺材板掀了丟她一身爛泥,喊著莫要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