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順勢一把扯過紙,佯裝生怒道:“你來尋我的晦氣不是,剛才說我沒見過,上哪看去。若我要是看出來了,還能拿來與你看。”
言罷雙手一合,紙頓時裂成兩片。江玉楓“哎”了聲,要阻止已是來不及。薛凌死了不算,還拿手里揉了揉。
她是特意拿來給江玉楓看看不錯,那可沒打算讓他一直看。一張紙能有什么看頭,該看的,是她薛凌才對。
江玉楓無奈嘆了聲,道:“你撕它做什么,就算是假的.....總也有個說道。”
“我昨兒去,她不讓帶出宮,全是憑著腦子記下,回來再畫的。全與不全,還做不得準,等我下回再去對比一二,有了確數再予你一份慢慢瞧就是了。
不過,依你的看法”,她揚了揚手頭碎片,這玩意兒可靠度有幾成?
江玉楓頓了頓,道:“我看其紋路字體,技藝和昔日天家用度所差不大。具體內容卻是無法分辨,且這終究是手描的,細微之處難以辨別。若是.....有實物,或許更容易些。”
“你說的有理”,薛凌將碎紙隨手填進了燃著的茶爐里,續道:“不過實物這玩意兒是真沒有。她說,只得了拓樣。若是真,不如自己造一個。若是假........”
江玉楓斟了茶水遞過來,薛凌先接了茶碗,輕飲了一口。擱下手腕,碗底和桌面相觸,那廂弓匕又雙手奉了茶點擺在二人面前。
江玉楓聽薛凌沒有說下去的意思,撩袖拿起夾子取了一塊點心擱在小碟子里推到薛凌面前,道:“快嘗嘗,昨兒你說要來,我著人早間去尋新鮮備下的。這家鋪子人流如織,晚了都趕不上趟兒,不怪你也愛吃。”
薛凌手還在茶碗上沒拿下來,目光移動到碟子里,里頭瑩潤一團,還是那能甜死人的玩意兒。當初逸白拿來作見禮,她說她喜歡,吃得一肚子跟灌了砂糖般綴著齁甜。
不過,她笑意盈盈拿起,趕忙咬了小口,道:“是啊,我好幾回突然想吃,差人去就買不著了。自家廚子又做不出這味,沒用的很。”
話落緩緩往門外瞥了眼,回轉頭來笑道:“上回你還帶了好幾盒與我,這不吃,倒忘記說謝了。”
江玉楓往自己碗里分茶,道:“瑣碎東西而已,何談謝與不謝”。話里聽不出喜怒。
薛凌接著又咬了兩口點心的機會沉默,臉上消息像是真的極喜吃這東西。她能清晰的記得,對薛瞑說過“自己畏甜”,畢竟當時就存了試探之意。
薛瞑知道自己畏甜,對這點心的評價的是“齁死了”。他來往過江府數趟,江玉楓還孜孜不倦的將東西端上來。
說明,薛瞑并未向江府報備自己的一舉一動。
但是......薛凌又咬了一口,江玉楓為人謹慎,做事極細致。也有可能薛瞑說與了他,他故意做來迷惑自己的也不一定。
她手抖般將僅剩的一丁點飛快塞嘴里,咕噥出個“好吃”,勉強咽下去,又喝了一氣茶水才心滿意足歇下來。
試探這種東西,無窮無盡。她見過蘇姈如,見過魏塱,絕不能重復他們的蠢處。一次不成,就不得再疑。薛凌指了指茶爐里已經燒盡的碎紙團,將先前那句話續完。
她說:“若是假,不如也自己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