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罵便罵,要鬧便鬧,哪管禍出不出。”
這話匣子又繞回了平城,江玉楓告饒一般道:“是是是,你說的是。這一生能恣意放縱,是種運氣。薛少爺人中龍鳳,百里無一。”
幾句夸獎聽來刺耳,薛凌往后一仰,斜眼看著桌上,輕哼一聲算是不滿。江玉楓再沒閑聊,道:平城那頭,其實算不得意外。不過你上回過來,我看你對其念念不忘,覺得還是早些說與你知的好。
新任平城節度安魚,這人我們曾討論過的。他往朝堂上遞了文書,說胡人異動頻頻。加之前有霍云旸用計空城,后有羯人小王爺安城脫逃。各種原因堆在一起,要求陛下準平安二城增兵至三萬人馬,且糧草調度從此與安城各不相干。”
這倒是個新鮮事兒,薛凌“呵”了一聲,下意識直了直腰。自從那件事后,平城就是塊軟肉,民也不住,兵也不管了。與其說是座城,不如說是寧城的崗哨。壓根就沒做打仗的準備,全然拿來當瞭望臺用。
她惦記那著那一城大火,心中嗤笑:怎么了這是,還要死灰復燃了不成。
江玉楓見薛凌沒說話,又道:“根據消息,這個安魚,和沈元州關系極好。當初平安.....”,他記起薛凌對安城心有芥蒂,換了個詞:“二城得霍云旸上書,為固邊防,當設監察史一職。
天子準奏,故而年初好些人馬來回,霍沈兩家借此機會相互往兩城塞自己的親信,具體塞了哪些,江府拿不到名單。但若大膽猜一下的話,未必沒有可能,此人...正是沈元州塞過去的。”
裨將不在冊,就算在冊,微末卒子的文書能在平城寫明白就屬實不易。要到卷庫里去翻,江府如今有沒有那個能耐不說,便是有,安魚還夠不上格值得江府做這危險活兒。
從表象來看,江玉楓這些猜測極有道理。安魚師出無名,恰在平城,第一時間就得知了霍云旸死訊,又能孤身一人將沈元州帶往寧城。
雖這些說辭不一定為真,可若是假的,那不更說明有問題么。
從現今這個結局來瞧,平安二城若能增兵,更是對沈元州百利而無一害。安城胡郢已死,平城安魚歸順,西北最末端的風吹草動,從此都是沈元州說了算。
薛凌忽而蹙眉,奇道:“不應該啊,他若真是沈元州的人,敢在此刻喊增兵?”
以她對沈元州的看法,此人也是個極善忠君之事的。霍家死的不明不白,寧城守的不清不楚,皇帝正是疑心大作時,沈元州該避其鋒芒,明哲保身才是,怎么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喊增兵,那不是在魏塱逆鱗上來回亂踩。
江玉楓抿嘴提醒道:“這不是正是我為何邀你來的原因么。”
薛凌乍聽得不解其意,猛地看向江玉楓。見他避著自己目光,奇怪處忽而又恍然大悟,霎時跟著垂了頭,故作尋常道:“你說的是,我倒是忘了,問問便知”。她記起房里那封沒遞出去的信。
增兵這種事,朝廷一準,錢糧都得跟著到。白花花的銀子哪有那么好拿,更何況霍家如何,羯族如何,魏塱心里肯定有數。批點糧草保證平城此后不斷糧可能比較容易,要想批準增兵,除非,真的胡人異動頻頻。
而胡人有沒有動,問問不就知道了。她倒要看看,這個平城安魚,究竟是個什么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