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滿意地看了楊彪一眼,微微頜首。
只有他和楊彪、士孫瑞清楚,穩定楊奉等人的軍心只是表相,真正的要點是段煨。
沒有段煨擋住張濟,沒有段煨提供的糧草,一切都是空談。
要穩住段煨,就需要劉協親自趕到段煨大營面談。可若是直接說出這個計劃,必然引起很多人的反對,包括楊定在內。
從大局出發,劉協不得不再三權衡,盡可能的避免沖突。
先下手為強,堵住種輯、左靈的嘴,不讓他們興風作浪只是第一步。
將他們支開,不讓他們有機會和楊定里應外合,才是根本之道。
朝會后,劉協先是召來了少府田芬,隨即又召種輯、左靈見駕。
種輯、左靈心情高度緊張,一進大帳,兩人就跪地請罪。
劉協哼了一聲,訓斥了他們幾句。
“形勢危急,你我君臣當戮力同心,共度時艱,豈可自亂陣腳,逼反了段煨,誰將得利?”
種輯、左靈連連叩頭。
“起來吧。”劉協緩和了語氣。“朕有話要對你們說。”
“唯。”種左二人長出一口氣,站了起來。左靈的腿軟,試了兩次,才勉強站起。
“雖說段煨不反,朝廷不至于腹背受敵,但形勢依然緊迫。僅憑現有兵力,難以全勝。是以朕與諸公商量,想派人赴州郡傳詔,命州郡勤王。張濟在陜,東行不易,甚至可能會有性命之憂,你們可愿將功贖罪,走這一遭?”
種輯、左靈互相看看,異口同聲的說道:“謝陛下不殺之恩,臣等愿往。”
劉協點點頭,隨即命人擬詔,讓左靈去荊州見劉表,種輯去兗州去曹操。
安排完畢后,劉協又召來鐘繇。
“朕依稀記得,曹操的使者是從河內轉道的。”
鐘繇不解其意。“陛下記得清楚,的確如此。”
“曹操與張楊是什么時候相識的,交情如何?”
鐘繇斟酌了片刻,搖頭道:“曹操與張楊相識于大將軍何進幕府,不過談不上什么交情。聞說曹操使者經過河內時,曾為張楊滯留,后得董昭相勸,方才放行。”
“原來如此。”劉協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思索片刻,又道:“這么說,曹操西行勤王不能取道河內?”
“很難。”
劉協撓撓頭。“既然如此,就不能不另尋他法。元常,你去一趟河內,傳詔張楊勤王,然后去上黨任太守。”
鐘繇一愣。“陛下,臣……”
劉協笑笑。
鐘繇之前做過尚書郎、陽陵令,現在是黃門侍郎,都是六百石官。按理說,他要升任太守,至少還需要在千石這個秩級上任一次職,然后才有資格被選任為太守這樣的二千石高官。
現在,他直接任命鐘繇為上黨太守,是越次提拔,鐘繇沒一點心理準備。
越次提拔這種事并非沒有,只是一般不會落到鐘繇這種人的身上。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四十五歲了還是六百石的黃門侍郎。
“朕查看過你的履歷,你在陽陵任上考功甚佳,若不是董卓之亂,此刻也應該是二千石了。如今形勢艱難,當用人才。朕相信,你不會辜負朕,一定會是一個合格的上黨太守。”
鐘繇又驚又喜,撩起衣擺,跪倒在地。“陛下,臣繇,愿為陛下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