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與袁氏親近,我也略有耳聞。不過此時此刻,我卻不建議你去楊家借住。”
“為何?”
“我若記得不錯,令尊仿佛只有你一個女兒,并無其他子嗣。”
“誠如夫人所言。”蔡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中酸楚。
父親蔡邕雖以她為傲,她畢竟是個女子,蔡邕一直想生個兒子,繼承家業。如今人都死了,自然也就談不上了。
這一脈,便算是絕了。
“令尊因一時失言,為王司徒所殺,未竟之事業,除了夫人,還有誰能繼承?”
蔡琰眉心微蹙,不明白唐姬想說什么。
“陛下有志于中興,接下來這十余年,必是風云激蕩,英雄輩出,不亞于高祖開國、光武中興之時。陛下一言一行,皆當載于青史,傳于后世。夫人若能留在陛下身邊,做一女官如班昭,記錄陛下言行,功績豈在令尊之下?”
蔡琰一時心動,不期然地想起了天子溫暖的眼神。
但她隨即又自慚形穢。
自己身陷賊營數年,名節盡失,如何堪作天子身邊的女官。
至于說班昭,更不是她敢奢望的。
但唐姬所說也極有吸引力,不由得她不向往。
于她個人而言,這是繼承先父蔡邕遺志的好機會。
于史家而言,這很可能是一段極其精彩的歷史,如能親身經歷,一一記錄,將是何等有幸?
就算是班昭也沒這樣的機會。
“夫人所言甚是,只是我……”蔡琰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她聽楊修說過,唐姬對天子的影響比皇后伏壽還要大,如果唐姬提議,天子有很大可能答應。
可是那樣一來,她就不得不置身于唐姬與皇后的紛爭之中了。
“你不必急著答應我,可以慢慢考慮。”唐姬笑笑。“反正這場大戰也不是一天兩天能結束的,李傕,可不是李式,沒那么好應付。”
想起李傕、李式父子,蔡琰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裹緊了衣服。
“你還有臉回來?”李傕冷笑著,將手中的金杯捏扁。
李式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你這是做甚?”胡氏怒目而視。“阿式雖然不勝,卻也盡力了。都是那些天殺的蠻夷不聽將令,見死不救,這才導致阿式后力不繼。你不去處罰他們,卻來為難兒子?”
李傕氣不打一處來。“盡力了?他的力氣用在哪兒了,你心里還沒數?”他站了起來,走到李式身后,一腳踢在李式的腰上。“你看他這腰,軟得像湯餅似的,還坐得穩馬背嗎?”
李式痛得“嗷”的一嗓子叫了起來,倒在地上,縮成一團。
胡氏大急,張開雙臂,趴在李式身上,怒喝道:“你要殺,便將我母子一并殺了吧。年輕人,有幾個不好色?你以為你是什么好東西,當初看上了弘農王夫人,不也是像是發情的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