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平大喜,連忙跟上。
郭圖來了大半個月,他卻一次也沒見過,想獻殷勤都沒機會。
父子倆出了正院,來到西跨院最北的一間。
院門前有四個衛士,披著皮甲,佩著長刀,聽到聲音就看了過來,目光凜冽。見是衛固,臉色才緩了些,示意衛固稍候,其中一人進去報告。
趁此機會,衛固輕聲說道:“郭公則受了些傷,面容有損。待會兒你見到他,千萬不要笑。”
衛平恍然。
怪不得郭圖深居簡出,原來是受了傷,破了相。
名士最重儀容,這種情況的確不宜見客。
過了會兒,衛士出來,示意衛固進去。
衛固整理了一下儀容,帶著衛平進了院子,登堂入室。
窗前一案,郭圖面門背窗而坐,臉藏在陰影之中。
衛固自從進了門,就低著頭。
衛平有樣學樣,也低著頭,盡可能不去看郭圖的臉。
“劉協來了?”郭圖說道,聲音有些怪異。
衛固捅了捅衛平,衛平連忙向前挪了半步,小聲匯報起剛剛收到的消息。
郭圖發出毒蛇一般的嘶笑聲。“能否守住河東,能否守住衛氏家業,就看豎父子的本事了。”
衛固輕聲說道:“萬一他不來呢?”
“他一定會來的。”郭圖嘶嘶笑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關中已經殘破,僅憑段煨之糧,能撐到現在,已經難得。能救他的,只有賢父子與范先。”
他頓了頓,又道:“你們若是肯獻糧,封侯不足道。”
衛固再拜。“固之赤心,已托盟主,不敢有他。”
郭圖點點頭。“既如此,我再為你出一計。”
“請郭君指教。”
“你族中可有不愿戰之人?”
衛固猶豫了片刻。“不多,只有一二豎子,不識天命,猶自聒噪。”
“你可以讓他們去請降,看天子是否肯赦免衛氏。”
“郭君……”
郭圖抬起手,示意衛固不要急。
“仲堅,我若不信你,豈能滯留于此?此非試探,乃是緩兵之計爾。你的族人請降,天子若是不肯,則河東大族皆知天子虎狼之心,將與你同仇敵愾。天子若肯,那你就想辦法拖上幾日,待他無糧自潰,再隨后掩殺。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獻些珍寶錢帛,少許糧食,以示誠意。”
衛固恍然大悟,連連稱贊。
“郭君不愧是無雙智士,高明。這不戰而屈人之兵也。”
郭圖嘿嘿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衛固會意,起身再拜,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郭圖坐在室內,聽著衛固父子的腳步聲出了門,這才轉過身,看向窗外。
陽光下,郭圖的臉扭曲著,充滿仇恨。
他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但兩顆門齒卻無法復生,原本飽滿的上唇陷下去一看。雖然有胡須擋著,并不明顯,卻不能開口說話,否則暴露無遺。
“黃口小兒,這次看你還怎么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