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廷的暗衛營天下皆知,媲美于皇帝的羽林軍。
整個天朝能這么光明正大的養一堆私軍的,除了皇室恐怕也就只有七王爺沈云廷了。
當今皇帝是沈云廷的親兄長,當初皇位之爭傷亡慘重,沈云廷知道皇兄志向,在家宴上為皇兄喝下先帝賜的毒酒,這才在皇兄順利登基之后活了下來。
可就是因為那杯毒酒,沈云廷累得身體羸弱,日日以湯藥吊著性命,皇帝心中有愧,況且他們為一母同胞,自然是要善待。
沈云廷在京城的庭院是皇帝欽賜,提名“慎親王府”,乃皇帝登基之后御匠親造,是除卻皇宮之外的天下第一府苑,旁人見來,都道皇帝敦厚,待手足之親極好。
可沈云廷卻不是這么認為的,他有封號,卻不喜旁人稱他慎親王,久而久之,人們都只記得他是七王爺。
其中緣由,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近來沈云廷不常回王府,自從嫣然山莊落造,便時常在山莊度日,京城中人都道王爺修身養性,遠離喧囂也是對身體好。
旁人眼中他不爭不搶,大概也因為他不溫不喜的性子,皇上才能容得下他。
沈云廷前腳回了山莊,林悅喬就也到了。
他高高坐在主位上,主廳中香爐升起緲緲白煙,不是什么名貴的香料,而是修養身子的草藥。
沈云廷身上常年的藥草味,就是這么來的。
林悅喬一進來便要跪下,沈云廷對越洲側了側頭,越洲會意點頭,對林悅喬說道:“暗衛長,王爺賜座,您不用跪了。”
林悅喬動作頓住了,抬頭看了一眼沈云廷,在氤氳之中見到他溫柔堅定的眼神,便直立起身子,低頭抱拳說道:“謝王爺。”
沈云廷微微點頭,林悅喬就近坐下,面上鎮定自若,但是誰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有多么的忐忑。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要留在沈云廷身邊,知他身體羸弱,自己拼命練習武藝,想為他鏟除異己,但是方才他在茶樓問的那幾句話,讓林悅喬心中有一絲不安。
若是沒有沈云廷的知遇之恩,林悅喬不知自己現如今會在何處,對于沈云廷,她愛慕、敬畏,更是感激。
林悅喬雙手放在膝蓋上,手心上全是汗水,她不敢看向沈云廷,腦子里一直胡思亂想,短短一刻,似乎過了一年。
“悅喬。”沈云廷盯著林悅喬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才開口。
林悅喬下意識的站起身,低頭抱拳:“王爺。”
“你坐下。”沈云廷和顏道,林悅喬敬畏他,是他最為滿意的事。
林悅喬依言坐下,沈云廷如今還不說是為何事,讓她焦慮不安。
“你在本王身邊十年,如今十九歲,年紀不小了,尋常人家的女子,這會兒都已婚嫁了。”沈云廷說道。
林悅喬心中一驚,這是要將自己趕走的意思嗎?
她冒然看向沈云廷,焦急說道:“屬下無心婚嫁之事,此生愿侍奉王爺左右!”
沈云廷沉默不語,一直看著林悅喬,她如今早已將不是當年那個九歲的姑娘,十九歲的她已然是個亭亭玉立的姑娘,雖已殺人無數,可那雙眼睛卻依舊奪目絢爛。
“王爺。”林悅喬見沈云廷不說話,便顧不得其他,起身跪下,說道:“屬下若是有過錯之處,望王爺點明,屬下自行去領罰,還望王爺不要將屬下趕走!屬下一心為王爺效忠,離了王……離了慎親王府,再無別處可去!“
說罷,林悅喬還磕了幾個響頭,匍匐在主廳之中不愿起身。
她經歷過無數生死,曾從地獄活著走出來,在刀劍相向的戰場直取敵方將領首級,也曾一人破千軍萬馬失了半條性命,但沒有一刻像此時這么害怕擔憂過。
沈云廷笑了笑,說道:“你是本王最好用的一把刀,本王怎么會讓你走?”
他低頭喝了口茶,現在秋季轉涼,自己多說幾句話就有些上不來氣,想到這里,他握著茶杯的手就捏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