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陸懷安踹了踹沈茂實,擺擺頭,讓他跟著自己走開些,不打擾父女倆敘舊。
錢叔也一定不愿意讓人看到。
他抽了兩支煙,錢叔才拉著果果走了過來。
顯然是哭過了的,果果臉上清晰的兩道印子。
“來,叫叔叔。”
果果往他身后縮了縮,怯生生地看著陸懷安,不作聲。
“沒事,小孩子認生正常的。”陸懷安掃了一眼,從沈茂實拎著的袋子里頭把鞋子翻出來:“先給她洗下腳,穿上鞋子吧。”
小腳丫也裂了口子,踩在泥地上冰得腳趾頭都是蜷縮著的。
錢叔眼睛通紅,估計已經哭得神思恍惚了,竟然忘了這一茬。
看他準備給她直接穿,沈茂實攔住:“弄點熱水洗一下吧,鑰匙呢?”
“沒有,沒有鑰匙。”錢叔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他們,他們把她……養在雞窩里。”
這才多大點……
沈茂實自家有弟弟妹妹,心痛得眼圈一紅:“那怎么辦?”
“不怎么辦。”陸懷安嘲諷地笑了笑,走上前,一腳踹開了廚房門:“都這樣了,還跟他們客氣什么?”
燒水的燒水,做飯的做飯。
誰也沒想著給人省柴火什么的,不管怎么著,先把果果伺候好了先。
燒了水,先給果果洗澡,洗了好幾桶,水才勉強清澈。
陸懷安在屋里頭翻了一下,倒是翻出套還算齊整的紅棉襖,就是套上去大了點。
頭發是在火邊烤干的,錢叔一邊給她擦,一邊抹眼淚。
心疼啊!
屋子里幾乎沒有人說話,只有柴火燒的噼啪作響。
沈茂實等他把果果頭發扎起來了,才把菜端上桌:“先吃飯吧。”
果果最先上桌,一聲不吭就端起碗。
“呃,這……別介意啊……”錢叔還有些不好意思。
結果就看到果果端了個空碗,徑直往后邊去了。
陸懷安與錢叔對視一眼,疑惑地跟著走。
在雞窩旁邊,果果蹲下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面前的盆,很開心:“吃飯了嗎?快倒吧!”
“……”錢叔深吸一口氣,扶著墻:“懷安,求你個事。”
他從來不說這么重的話,陸懷安果斷地:“錢叔,咱們之間不提求,你直接說。”
錢叔彎下腰,用力地抱起果果:“我要帶她走!”
雖然他們這趟是去進貨的,雖然帶著她確實很不方便,但是陸懷安想都沒想:“好。”
一頓飯,除了果果,誰都沒胃口。
畢竟看著這么大點的小屁孩,只敢吃夾到她碗里的菜,菜碗都不敢瞧,狼吞虎咽的樣子,誰也吃不下飯。
怕她一下子吃得太撐,陸懷安眼瞅著她扒了滿滿一碗飯后攔了一下:“先這樣吧。”
不等錢叔說什么,果果已經利索地放下了碗,跳下椅子。
從雞窩旁邊拿起鐮刀,她背了個小竹簍出了門。
陸懷安和錢叔對視一眼,沒作聲,跟在她后面走。
從門前泥濘的小路,到大路上,掃過去再掃過來,然后拐到田梗上。
一點一點的,把雜草連著根兒割下來。
天氣還很冷,壓根沒什么綠意。
她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完成任務一樣,一點一點地割。
大概是吃飽穿暖了,她心情很好,一邊割一邊唱著歌。
“小白菜呀,地里黃呀……”
“三兩歲呀,沒了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