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回了家,郭鳴已經在屋里頭等著了。
一看到他,郭鳴立馬起身相迎:“錢老板,哎呀,這真是……”
錢叔瞅著他這樣子,就忍不住想樂。
前些天找他喝酒,郭鳴還愛搭不理的,敬酒敬到他跟前,連杯子都不抬一下呢。
這,前后可真是判若兩人哈。
想起陸懷安的話,錢叔也拿起了腔調。
“哎,對,之前是想過要辦個證來著……”
郭鳴立馬笑著湊近:“唉,是這樣,我呢,給你問過了我們領導,領導的意思是,想知道陸老板這邊有多少貨……”
見錢叔瞇著眼睛不作聲,郭鳴搓了搓手:“沒別的意思哈,就是備個案,備個案。”
“我們還沒貨呢。”錢叔金刀闊斧地坐下,擺了擺手:“說實話,我是給我兄弟跑個腿而已,他就是琢磨著想開個服裝店知道吧,從定州那邊進貨過來,到這開個店賣。”
“啊,沒,沒貨啊……”郭鳴神色一僵。
“對啊,沒貨的,這證沒辦下來,誰敢進貨是不是。”
郭鳴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半晌才沒好氣地道:“那你辦這證有什么用,現在你又進不到貨。”
明明聽到了,錢叔卻故意歪過頭去:“啊?你說啥子?”
“沒,沒說啥!”郭鳴有些煩躁,茶都不喝了:“那先這樣,啊,你證件我給你辦了,吶,就這個。”
打開文件袋,把嶄新的證件遞了過來。
個體戶營業執照。
陸懷安的名字,工工整整的。
諾亞服裝。
“咱市里頭倒是有兩家辦過這證的,但是都沒撐過半年。”郭鳴嘆了口氣,有些郁悶:“所以老哥,不是我老郭不做人一直給你卡著,實在是這批一個關一個,咱也沒信心了,你個體戶弄得再厲害,能好過綜合商場?”
那價格優惠的,廠里頭直接拿貨,怎么的也比他們這個體戶強。
再說了,這店一開,三天兩頭的流氓混混進來轉一轉,摸點東西走算他們心情好的,關鍵是上頭沒個準信,有時候讓開有時候又不讓,還不能搶了國營商場的生意。
這,太難了。
這話倒真是說的挺窩心,錢叔還是承了他這份情:“謝謝了啊老郭,走,請你喝酒去!”
“不喝了不喝了,明天請你喝啊,明天我跟老武有安排,大家伙一起吃頓飯,你記得叫上你兄弟。”郭鳴有些頭疼,嘆了口氣:“就是這個經營范圍……我以為你們會做衣裳呢,原來也只是提籃子啊。”
他直搖頭:“白高興一場。”
聽了這個話,明顯就說明他知道不少內情,錢叔怎么可能放他走。
拉扯一番,郭鳴到底是沒拗得過錢叔,被拖著去灌了三兩黃湯,他就忍不住吐苦水了:“難吶,我太難了。”
上頭給的壓力挺大,主要是之前制衣廠的報表太好看了。
成本低,利潤高,關鍵解決了一大批工人的工作問題。
加上后期限制了布料售賣,上頭覺得,都限制了售賣,基本只供應制衣廠,材料沒壓力,出貨更輕松是不是?
誰能想到,利潤這么大,事業也蒸蒸日上的制衣廠,說倒閉就倒閉了?
關鍵是這廠長,突然跑了,連機器都給搞沒了。
“他一點消息都沒放啊!”郭鳴真的是氣得沒話說:“聽說跑國外去了,嗬!這孫子,別給我逮著他!”
簡直害苦了一大群人。
他喝得差不多,才吐了個實情:“明兒你可得幫弟弟看著點場子,這請的都是能幫我說說話的,不然這頂事的找不到,大家伙都得完。”
陪著他喝到晚上,錢叔自己也夠嗆。
勉強把人送了回去,他自己回了宿舍就睡了。
第二天一起來,他醒了酒,立即過去找陸懷安。
把情況這么一說,中午的酒局都擱一邊,錢叔激動的搓著手:“我感覺這是個好機會啊!懷安,你說我們把制衣廠接過來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