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順甫調入總兵府之后,新任廬陵知縣叫李珂。
此人學歷并不高,只是童生出身。
但追隨趙瀚很早,是李家拐的自耕農。早期協助分田,之后加入宣教團,再后來改任鎮長,接著又調入縣衙,繼任知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拜見總鎮!”李珂拱手道。
趙瀚笑著說:“請坐。”
“謝總鎮。”李珂挺直腰板坐下。
“你遞上來的冊子我看了,”趙瀚問道,“關于農民婚嫁,以前是怎解決的?”
三縣分田,出現了很大紕漏。
只要年滿十二歲,男女皆有田可分。可是,女子嫁出去了怎辦?她名下的土地,該歸娘家還是夫家所有?
按照男女平等,那自然歸女子本人所有,嫁到哪里就能帶到哪里。
但女方的家人怎么可能同意!
李珂回答說:“換田成婚,兩家之人,既嫁女,又娶媳。”
趙瀚皺眉道:“家中只有女兒,或者只有兒子,豈不是無法成親?”
李珂說道:“很難。”
趙瀚立即把陳茂生叫來,說明情況之后,問道:“田政出現這么大紕漏,你怎不告與我聽?”
陳茂生也很驚訝,解釋說:“分田之初,大家都很高興,也沒說不利于嫁娶。此后我調入總兵府,對下面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也沒人上報這種情況。”
趙瀚一時間也沒對策,吩咐道:“立即告之宣教團和農會,讓他們多多收集農民意見,看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這是個很大的漏洞,養女兒的人家會吃虧,可能導致不愿女兒出嫁,因為女兒會把田給帶走。
新中國的田政,是以村組為單位,將總額平分給村民。死者收回土地,新生兒立即分田。
但趙瀚沒法這么干!
隋唐的均田制,已經留下前車之鑒,以古代對基層的掌控力,收回死者的土地是不可能的,那幾乎等于每年都要重新分田。隋唐時期的公田,也是每年重新分配給農民,基層官員為了省事兒,干脆每年都維持原樣。導致死者的田收不回,新成年的丁田也分不到,最后把唐朝財政給玩崩了。
農會只是過渡性產物,沒有任何官職可言。一旦給官職必然帶來腐敗,而且與村鎮機構效能重疊,官府拿不出那么多俸祿。可若不給官職,隨著時間推移,農會干部的積極性也消退了。
因此,農會遲早是要取消的,或者說是自然消亡,村中事務最后全都歸于村長。
趙瀚當時考慮的是,與其今后分田腐敗叢生,不如趁著現在掌控力十足,直接把田分給農民做私產。
如此,保證每個農民有幾畝地,就算多生幾個孩子出來,也能把日子過下去。等到地盤擴大之后,再把多余的人口,往北方戰亂之地遷徙。
這樣可以獲得數十年的農村安定,到時候,再一步步的往海外轉移土地矛盾。
真的,一個田政能順利實行,并保證數十年的農村安定,就已經算非常厲害的政策了。
從古至今,還沒有哪個政權,能純靠農業來維持田政。
新中國發展到21世紀,也是用工業來消除土地矛盾。由于人口不斷增加,許多農村的新生兒,已經無法分田了。
十七世紀的工業卻不行,早期工業革命,不但不能緩解土地矛盾,反而還會加速土地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