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慶抱著兒子,蘭花花左手提著死雞,右手提著奄奄一息的老麻鴨朝城里走。
想起剛才的坐車經歷,蘭花花還是感到陣陣后怕,她成天在旮旯村里轉悠,偶爾去趟三岔鎮上,還是坐驢車。
這是她第一次坐三驢蹦子,沒想到,碰到個三無司機,更恐怖的是,還只有一條腿,如果沒有那片稻田,她不知道那司機會怎樣停車?會不會一頭扎進護城河里,還是撞上馬路牙子上。
蘭花花一路走一路埋怨馬大慶,“就你,怎么這樣會找車,找一個奪命的車。”
馬大慶不理她,只顧抱著草垛兒慢慢地走。
走著說著,馬大慶忍不住了,“你怎么這樣嗦嗦?像村里的碎嘴婆。”
“嫌我嗦嗦,離婚,你找個不嗦嗦的去,最好找個啞巴,成天一句話不說。”
蘭花花氣的把雞和鴨朝地上狠狠一摔,可憐那只奄奄一息的老麻鴨,它本想努力地活著,一直活到汽水廠,挨上一刀,再依依不舍地蹬腿西去,可惜被蘭花花一摔,提前走完了它悲催的鴨生。
馬大慶有點生氣,這女人怎么這樣?沒結婚時溫爾淑女,結了婚卻一個個變成了母老虎。
蘭花花也不知什么了,反正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想發脾氣。
就這樣,兩人走過了大橋,站在高高的壩子上,蘭花花茫然了,這才到市區的邊兒,離汽水廠,還有整楚八里路。
一輛又一輛的出租車從身旁駛過,蘭花花不想坐,出租車太貴,她有點心疼錢。
兩人累了,干脆就站在路邊兒張望著,只是草垛兒,也許到了陌生的環境,他總是哇哇的大哭,哄也哄不好。
還是馬大慶有辦法,他見路邊有個老頭兒在賣風等和大風車,連忙去跟買了一個風箏。
那是一只金黃色的風箏,微風一吹,那扇葉兒就嗖嗖地轉個不停,草垛兒拿著風車,樂呵呵的笑著,蘭花花這才放下心來。
一輛人力三輪車,在對面的街道拐了個彎兒,又慢悠悠地向前駛去。
馬大慶連忙邊追邊喊,“哎,三輪車,別走別走,這兒有活。”
“好嘞。”那三輪車聽到叫聲,掉轉車頭駛了過來。
三輪車還沒到,那要價聲便傳了過來的,
“兩元起步,一里地五毛錢。”
蘭花花怔了一下,憑著女人的敏感,她感覺到這聲音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是誰?
那三輪車又慢悠悠地駛了過來,騎車的男人又瘦又小。就像一只小小的獼猴。
因為人小,那件黃馬甲就顯得又肥又大,在身上飄飄悠悠的。
三輪車來到了跟前,一抬頭,三個人都怔住了。
“是你,蘭老師,馬主任。”
“是你,猴子教練。”
蘭花花和馬大慶怎么都沒有想到,當年風光無限的旮旯村武木校長,猴子教練會跑到城里騎起了三輪車,而且面相蒼老了許多。
“你們上來吧,我今天免費送你們一程。”猴子教練說。
蘭花花愣了一下,“我們三個人,兩百多斤的體重,我們再叫一輛三輪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