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天他還指著林月媚說,這下雨天你洗被子,你腦子有問題啊?你閨女傻,你也傻啊?現在想來,傻的人是他呢。他怎么就那么蠢呢?撿到寶了也不知道。現在連個帶養的閨女都大有來頭,還是相爺千金,他這是祖墳冒青煙了?
陸樹生心情七拐八彎的,一會兒悲一會兒喜,不知想通了什么,怒氣也瞬間煙消云散似的。
他不再理會林月媚,反而走到林千雪的面前,好聲好氣地問道:“閨女啊,那你還認不認我這個爹爹?你要是不認,我可就要……就要……上吊跳河了啊。”說完,他扁了扁嘴,小眼睛巴巴地瞧著林千雪,好像生怕被人否決了,就要膈屁似的。
林千雪微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認!您就是我親爹爹。爹,別管那些人了,我們不認識他們。他們鬧騰些什么,我們懶得管。不是將他們趕出去了嗎?他們再敢來,我們再趕他們走。什么妹妹,什么父母,這些年來,我就只有你這個爹爹和林月媚這個娘親。我們去瞧瞧新屋吧?你瞧!這是鑰匙,一大把呢,你趕緊兒將鑰匙分配分配,一人一份。我們現在就先過去瞧瞧新屋吧?”
陸樹生聽了心里是萬分的歡喜。他剛才還一直擔心著,這個閨女是白養了!人家是相爺家的千金啊,怎么可能還認他這鄉下的假爹爹?這些年來,他怎么就沒對這個閨女好些呢?
沒想到,他對閨女不咋的,這閨女卻念了他的恩情,他振作起來,大聲道:“好!好閨女!爹爹這四年來沒白疼了你。雖然爹爹沒用,但有一口飯吃,也沒餓著咱閨女,是不?你認爹爹,那爹爹以后就是爹爹了。以后有人欺負咱閨女,爹爹一定給你撐腰。那……你的婚事也由爹爹作主了?”
林千雪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往阿夙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咋的,今天沒拜堂成親,她竟是感覺有些遺憾似的。哎,我呸!她遺憾些什么?她才十九歲呢,干嘛急著嫁人?
陸樹生又走到阿夙的面前,腰桿子挺得很直地,拍了拍阿夙的肩膀道:“好女婿,我只認你做我的女婿。那個什么婚約,我們只當作廢了。人都沒見過,橫豎以后給退了就是。我們一起去看新屋去吧!今天我們先不拜堂,先搬新屋。日后退了婚,咱再好好地補辦你們的婚事也不遲。反正我們已經是一個戶籍上的一家人了。”
小杉杉這時抬起他嬰兒肥的小臉打坌問道:“外公,那我呢?我也還是一家人嗎?”
陸樹生高興地一把將他抱了起來:“你還是我的小乖孫啊。我們一起去看新屋。你是我的大孫子,現在是,將來也是。將來啊,我還指望著我的小乖孫給我養老送終呢。”
小杉杉點了點頭道:”好!外公,我一定會給你養老送終的,你放心。“
大家被陸樹生的語言激化,被新屋召喚,暫時忘記了眼前尷尬的事情,都想瞧瞧新屋去。但這拜堂什么的,洞房花燭什么的,顯然是沒了。鄉下人不知道武安候代表著什么,以為一個婚約罷了,毀了就是。
但是,林月媚卻是知道的。那武安侯薜晉安可是京中從一品的武官,是位手掌至少五萬兵馬以上的大將軍。這樁婚事,她也是知曉的。只因為雪兒四年前遭遇到人生的種種劫難,境況難堪,性命難保,她才將此事忘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