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有事。”我心里默念,手止不住的顫抖。此刻我才意識到凱在我心里是多么的重要。“小年輕昨晚開派對喝高了吧,不然怎么會搞得頭破血流。”上海口音的uber司機打趣道,我沒有搭理,繼續撥打凱的手機。“你喜歡吃紅燒肉伐?叔告訴你一個煮紅燒肉的秘訣。那就是放幾粒話梅條調鮮味,篤篤鮮。”我忍無可忍從包里丟出幾張富蘭克林示意他閉嘴。嘴里的話少了,腳下的油門就深了。今日芝加哥臭名昭著的交通出奇的通暢,我看著大橋上流轉的海景,閉上眼做了最壞打算,凱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
“小年輕,心思噶重伐。”這是一句上海話,意思是年輕人心事很重啊。這句話讓我眼淚飆了出來,我再也沒辦法努力維持平日里一副拒世界于千里之外的姿態,冷眼的睥睨。“哭出來好,哭出來就好。叔都懂。”
為什么生活不肯放過我,偏偏黃鼠狼咬病鴨子。日子稍有起色后我滿心歡喜的想著和它和解,那一刻我曾錯誤地認為這個世界還愛我,命運會掐住我的脖子,但不會讓我窒息。我錯了,狗日的生活只會一個勁的窮追猛打,生命里任何片刻的歡愉和溫存都是虛妄的海市蜃樓,目的只是不讓人徹底心死,在最絕望的絕望里保留一顆火種,否則那如同酷刑的命運法則將徹底失去用武之地。
郭德綱的一個段子這樣講:我去于謙家玩,看見一只三條腿的殘疾小豬,我想謙兒真有愛心,這照顧殘疾小動物呢。隔了幾天,我再去謙兒家玩,發現那只小豬只剩兩條腿了,我不解,于是問于謙怎么回事,于謙笑著說:這么好的小豬,你忍心一次吃完嗎?
你知道地獄里的人都是如何受苦的嗎?
油炸?針刑?開膛破肚?
不,給他們希望。
車到樓下,我拿起包沖上樓,打開門,看見了坐在地上收拾行李的凱。他平靜的看著我:“冰箱里還有沒動的咖喱蟹,吃的時候放微波爐里熱十分鐘。”
“我很抱歉,但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抱歉的人應該是我。我以為我本可以給你更多。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才走到今天,我也知道你內心的抱負有多大,如果還有一件事情我能幫你的話,就是離開你。”
你以為我會嚎啕大哭,歇斯底里的懇求凱留下來嗎?你錯了,真正深沉的愛消散時人如同被一顆子彈擊中,理性和情感的功能會在一瞬間分崩離析,如同宕機。我和凱都是理性大過感性的人,對待情感的問題上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這份成熟是為了各自更好的前程而各安天命,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互相成長而非共同墮落。我見過很多杜鵑啼血的感情,但親愛的,那不是愛情,是自私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