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涇無奈點頭。
書院里冷清,只有籍涇和蘇先生兩人住著。
籍涇每日燒飯做菜,廚房只有他一個人進進出出,里面的饅頭飯蔬有多少他都清楚。
不知是從哪一日開始,廚房里的飯菜莫名其妙地少了。
起初,籍涇以為是蘇先生餓了吃掉的,后來日日都少很多,他起了疑,問了蘇先生幾次。
蘇先生說他沒吃。
冬日里冷,蘇先生幾乎不出門,一門心思窩在房里讀書,若不是有籍涇按時送飯,蘇先生一天吃一頓都是可以的。
出了怪事,籍涇就留了個心眼,直到,在廚房里抓到了偷吃的那人。
她穿著一身普通的衣裙,不知是幾天沒洗過澡了,身上有種油膩膩的氣味。
一張臉瘦弱,還算清秀。
她抱著兩個饅頭就想跑,籍涇堵住了廚房的門,溫聲教訓她:“這里是書院,你不可以偷東西的。”
許雨筠懷里的饅頭是冷的,又好幾天沒洗過澡,終于忍不住委屈地哭出聲。
她哭聲不小,所幸廚房離蘇先生的院子有段距離,不至于驚動蘇先生。
他無奈妥協:“拿了就拿了,不計較了,以后別再來書院里偷東西吃了。”
書院里的糧食不多了,要撐著他們倆一直吃到開春的。
那人哽咽著道:“你不記得我了?”
聽這個人的口氣,自己似乎認得?
他凝視著許雨筠,仿佛是有些眼熟的,后頭才回憶起什么,試探道:“你是,王少夫人?”
被他發現,許雨筠有些膽怯,親哥哥都避之不及,那籍涇呢,會不會去告發她?
心里懷著戀慕,做事總是無腦些,許雨筠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沖他解釋:“我沒有害王子安,官府抓錯人了。”
被判了秋后問斬還能出來,可見有人保護她。
籍涇一時間沒想好該不該信她的話,總之,她是不能留在這里的。
思慮片刻,他道:“你走吧。”
“你不告發我?”許雨筠有點兒驚訝。
“我不多管閑事。”
許雨筠卻因為他這份善意想入非非,偷了廚房是食物他不生氣,也不告發,可見他對她是很好的。
許雨筠又死皮賴臉住了兩天,越住越舒坦,索性要賴在書院不走了。
她是逃犯,籍涇不敢收留更不愿收留,萬一被人發現,會害了整座書院。
籍涇好言相勸了兩日,反而被她出言威脅,實在沒法子,這才來找了程昭。
籍涇一臉憂愁:“我知曉該找她的父母兄長,可是如今,她的父母兄長都不知所蹤,我同許夫人又不相識,不好貿貿然上門拜訪,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呀。”
從話里聽,許雨筠似乎很信任籍涇,信任便會產生依賴,瞧著是要靠著籍涇過一輩子了。
可是籍涇這人不大開竅,至今沒意識到這回事。
程昭忽然有些同情他,遇上許雨筠這種腦子缺根筋又恩將仇報的人,確實是很難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