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若再瞧不出裴檀之的異樣,那她就是傻的。
盡管之前有想過裴檀之是個真太監,但當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她還是覺得不敢置信。
真是個閹人?
聽聞他進宮時,不過才十三四歲。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啊,那般...究竟得多疼?
說心里惡心么?若早些知道這事兒,她肯定多少會惡心一些,不過現在心里全然沒那股子計較,更多是有些難受、酸酸心疼。
一個男人,到底是心里埋藏了多大的恨意,竟能讓忍受這種屈辱。
有些東西和罵名,只要你背負過了,這輩子都是不可能擺脫的。
姜菀知道裴檀之在躲著自己,也清楚原因。
他興許嘴上說著不在乎,可也注定這是他永生不可抹平的傷疤。
偏偏,姜菀也不能去哄他。裴檀之是個多要強的人,你去哄他,說不準還會被當成施舍,更讓人自暴自棄。
她得讓他自己從那扇心門里跨出來。
整整五天的日子,裴檀之就跟消失了一樣,再也不曾出現在過姜菀面前。
姜菀也沒刻意尋他,她知道他在的...
用過早膳,姜菀出了宮,去了城中姜府。
...
“娘娘晚上可是真要留宿啊?”姜青云同女兒說了一下午話,用過晚膳天黑了,他聽女兒一說要在宮外留宿,頓時有些惶恐。
他雖為官多年,今兒可是頭一次招待皇親。
“父親不用多慮的,女兒說留,就無人敢有意見。”姜菀笑了笑,又道,“您吩咐下人幫女兒拾掇個小院兒便好。”
姜青云“唉”了聲,跟身邊小廝交代幾句,轉過頭又問姜菀,表情怯怯的,“娘娘住在宮外,那位總督大人...可是會生氣啊?”
生氣?
他敢!
“總督大人脾氣好,定是不會生氣的。”
姜青云一懵。
女兒說“脾氣好”的那位,當真殺人如麻的總督大人?在江南郡時他可聽說了,兆王府邸被抄了干凈,那些常年依附兆王為虎作倀的官員、商賈,惡霸,全被剿滅了干凈。
說解氣是真解氣,不過又想想那滿城墻懸掛的腦袋,也是真的怕啊。
“女兒就住一宿,明早走。”
說了半天,姜青云還是點頭答應了。
臨姜菀打算回房去睡時,他把人拉到書房,門窗緊緊闔著,謹慎低聲道,“娘娘近日身子如何?”
“還好,并未生病。”
“娘娘自小身子骨弱,從出生時就伴著病氣,久醫不愈。”姜青云撫著胡子一笑,臉上的喜色怎么樣都擋不住,“前些日,下官幫娘娘尋了一株草原。聽聞那草藥有固本祛疾神效,等下官拿到手了,就立刻進宮獻給娘娘。”
“真有如此神奇?”姜菀,“不過,若是父親拿到手了,無需給女兒留著。您身子骨也不好,還是自己配藥服用吧。”
她沒想在這世界多待,等做完了任務,就要離開。
沒太多不舍,走的也闊利。
她這般說,姜青云也根本不會聽,打著哈哈叫她趕緊回房去睡了。
到底不是未央殿,床榻硬些,屋子里地龍火也小,不夠暖和。
姜菀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眼睛瞧著屋脊,不知想些什么呢。
倏而,她喊,“裴檀之,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