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女尸,她低垂的面孔上,依然是虔誠而統一的笑容。好像凌遲一般的痛苦、死亡之前的絕望,并沒有給她留下分毫的遺痕。她全部的靈魂似乎都在向某個偉大的存在靠攏,并且在這種靠攏中尋找到了永恒的平靜與喜悅。
某些人追求心靈上的寧靜,比如在絕望的土地上出生、長大的日本平民。
暗夜暴潮已經很久了,經濟退行的時間更久。他們長期沉浸在悲觀的情緒中,擁有巨大的心理壓力,自殺率居高不下。在平成廢物和令和垃圾群體中,虛無主義可謂甚囂塵上。
對什么都感到無所謂、并以微笑的姿態擁抱死亡,對某一部分人來說,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別樣的美。
所有這些上了船、忍耐著高壓的環境、承受著不斷地洗腦、并且期盼著逃往和平國度的服務員,心中或多或少都有悲觀虛無主義想法。
當然了,對于另外一部分人來說,死的好看難看,哭著死還是笑著死,都是扯淡。
我就想活著,更好的活著,享受更多,占有更多,攫取更多,折磨更多,來滿足無窮無盡的極欲,和心靈深處日益擴大的空洞。
比如那些從各個地方而來的,所謂的“名流”賓客。
這些賓客或多或少的聽了一些傳言。
現在,那個沐浴人血的老娘們就在臺下死死盯著,期待著。她希望向來虛無縹緲的神靈真的可以展現神跡。只要神是真的,她就愿意用很大的代價去交換青春、時光、與更多的享樂。
一個好像祭司一樣的家伙上臺了。
例行公事,說了一堆廢話,石鐵心一句都沒入腦子,全當他在放屁。幾個力士抬著一口圣柜一樣的大箱子出現了,祭司小心翼翼的從里面捧出了一個大大的杯盞。
他放平女尸,捏開了女尸的下巴,往女尸的嘴巴里插了一個牛角一樣的漏斗。然后,杯口傾覆,一些紫色的液體傾倒而下。
石某人的目光瞬間銳利起來,念氣在眼中奔涌,讓他看的更清晰。
慢速的世界里,他看到那個杯盞中的深紫色液體濃厚而粘稠,比山猿的紫色血液更甚。那些液體仿佛帶著某種生命,涌動的水波不僅僅是響應萬有引力的號召,更像是一個妖物伸展著自己液態的觸須,迫不及待的爬向寄居的軀殼。
瞳孔一縮,石鐵心看到一個黑色的團塊。就像雞蛋的蛋黃般大小,混在紫色液體中一起流下,咕嚕一聲沒入女尸的口中。
尸體當然是不會吞咽的。
但那些黑紫色液體很快就消失不見,一滴都沒有撒在外面。
“那個黑色的玩意兒或許就是異變的核心,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石鐵心正想著的時候,咔嚓一聲,女尸顫動了一下。
所有賓客和服務員們都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并向后退了一步。畢竟這詐尸一樣的場景,還是與想象之中的“神圣的復活”有不少區別。
嘎嘣嘎嘣,女尸就像犯了抽搐證一樣顫抖起來,忽然身軀一動角弓反張,看起來甚是驚悚。
祭司趕緊在她臉上蒙了一塊黑布,石某人銳利的目光卻可以看到她的脖頸上有許許多多筋線蜿蜒起伏。仿佛一條條蚯蚓,從皮下鉆向大腦。
女尸低低的嘶吼著,聲音不像人類,反倒像是某種惡毒的邪獸。
之前的華美氛圍蕩然無存,賓客們被嚇到了,服務員們整體遲鈍了很多,但也有一些有了點反應。
就在這時,一直抽搐不止的女尸忽然不動了,整個松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