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緊緊的跟著桓溫、虞嘯父兩人,一連十數日在風刀霜劍里奔波,兩人的臉上也逐漸有了風霜之色,唯有司馬珂始終保持著那風度翩翩的模樣。
司馬珂回頭看了看桓溫和虞嘯父,只見桓溫倒是腳下穩健得很,但是虞嘯父明顯顯得有些疲累。
司馬珂笑笑,問道:“虞司馬,可覺累否?”
虞嘯父微微喘著氣,咬了咬牙,笑道:“累是累,但是跟著殿下一起,便不覺得累。”
話音未落,身后的一名北府兵隊主也笑了,道:“俺們中原來的漢子,愿意跟著殿下賣命,這點辛苦算什么?沒吃的也要追敵幾百里,更別說現在什么都不缺!就是把命搭上去,也不皺一下眉頭!”
那隊主話音未落,身后眾將士雖然也是氣喘吁吁,也都跟著齊齊響應。
司馬珂回過頭來,望著那高高舉著大纛,緊緊的跟在他身后的掌旗官,眼中露出一絲溫暖的神色。
這個掌纛旗者,正是當初跟隨沈勁的親兵之一,叫沈沖,原在羽林騎做個什長。因其極具勇力,又是可信之兵,在司馬珂官拜左將軍之后,便跟在司馬珂帶在身邊,做了專掌大纛的掌旗官。
纛旗,乃一軍之魂,既是主將號令傳遞的開始,也是一軍士氣的象征,因為一旦纛旗倒下,便是兵敗如山倒。
所以掌纛旗者要求身體強壯如牛,畢竟一支鐵桿做的大旗,也有個三四十斤,在迎風的情況下,他們的重量更會增加,如果不是身體力量都壯如牛的士兵,根本就不能扛著到處跑。
而沈沖扛著大纛,一直緊緊的跟在司馬珂的身后,哪怕是極其陡峭的山路,那大纛也是高昂而起。
司馬珂微微一笑,問道:“累否,是否需要輪換一下?”
沈沖原本已經氣喘吁吁,聽到司馬珂這般發問,急忙神色一肅,朗聲道:“稟大將軍,掌旗者,旗在人在,旗亡人亡,豈能離手。”
司馬珂見他這般凜然之色,心頭一暖,點了點頭,又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牽馬前行。
然而,這山道的確行其來極其艱難,大家都是渾身濕透。頭盔都掀在了背上,只是掙扎前行。
那些健馬不安的搖著腦袋,噴吐著重重的響鼻。人馬口中鼻中,都噴吐出了長長的白氣。不論人馬,被晨風一吹,都凍得身上篩糠。
山谷當中,雨霧彌漫,對面數十步連面孔難以分辨。雨勢雖然小了一點,可仍然是淅淅瀝瀝的落個不住。秋雨如油,澆得山路濕滑到了極處。
這雨后霧氣,將司馬珂俊美的面龐不知不覺的已經沾得透濕,連眉毛上都是露水。一滴滴水珠在頭盔上凝聚成形,只是悄沒聲息的滑落。
西征這一戰,看似可打可不打,但是其實對于他和大晉來說,都極其重要。成漢占據大江上流,隨時可能順江而下,威脅荊襄乃至整個揚州,解決成漢,便是解決了北伐的后顧之憂。
最重要的是,如果這一戰失敗了,他若北伐,便會引出無數的士族出來反對。若是贏了,反對他的士族的聲音便會少得多。
兩個國家的氣運,無數梟雄豪杰的野心,無數人的命運,都牽系在這場戰事當中,只等著最后爆發出的一決!
在這個時代,拼殺到了這個時候。司馬珂將自己的功名富貴,其實已經看得不是很重了。但是那種時代的使命感,卻越來越強烈。自己既然穿越到了這個時代,便不能碌碌無為,或者不緊不慢,唯有拼力向前而行。
中原、關中、河北、西涼,還有那么多百姓尚在胡虜的蹂躪之下苦苦掙扎。還有這么多因自己而戰死的健兒勇士,以及因亂世而喪生的的數以百萬計的漢人百姓,正在天上云中等著看自己怎么終結這個亂世。
他既然已穿越而來,就不能再讓中原持續兩百四五十年的野蠻毀滅文明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