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翊給她掖了掖被角,“他那性子太倔,我一去重華宮他就蹲恭桶,不出來也不搭理我。不過聽聞他問了宮人小公主的名字,宮人沒答上來。”
清辭道:“他已經在意自己宮里人吃里扒外的事兒了。”
傅景翊點點頭,“他把你我都當作外人了。”
清辭剛把手伸出被子,就被他塞了回去。
傅景翊把手拿到被子里面給她,發現她的手雖在被子捂著,還是冰涼的,不由得皺了眉頭,雙手進被窩給她捂。
清辭說:“凡凡醋性大,不要太寵著女兒,你耐心點兒,讓他知道你永遠疼愛他的。”
傅景翊淡淡道:“他不只是要疼愛,還要我只疼他一個,這醋性是像你。我幼時巴不得母妃給我生個弟弟,也不至于那么孤單。”
清辭輕輕哼了聲。
“我哪里容不下兄弟姐妹了,我爹為了弟弟丟了我,我還是……”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傅景翊也低頭不語。
他現在可以確定,她是都聽到了。
默了一會兒后,傅景翊先開口道:“那時你在凡凡的滿月宴上失蹤,后來的時日,我是強撐過去的,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堅強。”
清辭看著他,說:“如果有一天我回不來了,你努力去接受別的女人吧,沒必要孤獨到老的。”
傅景翊很不喜歡她說這話,他寧可她小孩子氣的警告他不許跟宋寧好。
她連自己的醋都吃,怎么能替他想好別的可能。
他很累。
“我沒有那么衷情的,只是我的心病唯獨對你例外。”
清辭道:“可以治好的,你要去克服。”
他揚起的眼尾微紅,像那夏末的風尾花,深深的雙眸里,有懇求,也有自知無能為力的無奈。
“你好好想想,別沖動。”
清辭卻篤定的說:“我必須要去的,平謙他膽子小,被困在那里,他得多害怕。”
“你一人去抵不了什么用。”
“可他是我弟弟。”
清辭想起陸丹惠同她說的話。
平謙知道姐夫一個勁的提拔他是什么意思,他也想能干一些,為她爭氣,也成為太子魁梧的臂力。
可是他天資有限,實在適應不了官場,有時他一開口同僚就想笑。
他想,做文臣實在太難,還是做個武將吧,勇就是了。
可他依然是那個會在刀光劍影中嚇暈,會被一個火把嚇哭的少年啊。
傅景翊商量著說:“至少坐完月子,他那邊已經派兵增援。”
清辭搖搖頭,“他等不了那么久。”
“阿辭,你想想之前羽國為什么要你。”傅景翊平靜的跟她講道理,“戰場上你不能去,一旦你落到敵軍手里,羽國拿著你來要挾我,我是該棄了那數萬大軍,還是棄了你?”
清辭在剛剛短暫的沉默里,就想好了這個可能。
“落到他們手里我會自盡的。景翊,無論如何,我們祁元絕不退兵,若我跟平謙都死在羽國,你就拿羽國王的頭顱焚成灰灑在我墳前。”
她似是不放心,又強調,“不管什么時候,江山社稷為重,百姓為先,明白嗎?”
“自然,是無數將士的性命鋪路,祁元軍才能到這一步,怎能因你一人前功盡棄。”
傅景翊笑了一聲,眸光卻黯如深淵,涼聲道:“如若你回不來,我不會原諒你,你也不用理解我。下輩子,不想再遇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