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十年吶!
她一次又一次的舔著臉的求著娘家人借錢,大則上萬,小則幾千幾百的借來貼補家用。
再后來,她幾乎把身邊的親朋好友能借錢的都借了個遍。
把能辦信用卡的銀行都辦了個遍,刷爆了出來維持生計。
就差把自己的心都剜出來交給他了。
她突然抑制不住的悲從中來,翻過身來,埋進枕頭里失聲痛哭。
真的好苦啊……
這些年,她陪著他攜風帶雨的,一步一個腳印,扛著所有艱難困苦,日復一日的煎熬著過來的。
那些債主幾乎天天登門,銀行催收電話從早打到晚,一度她都不敢回家,也不敢接聽電話。
曾經的她性格開朗,有一雙愛笑的眼睛,可如今卻終日郁郁寡歡,暗自神傷。
真真落得個一敗涂地。
她哭了許久,哭累了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半夜的雨勢更大了,一道閃電劃過天際,亮如白晝,緊接著雷聲陣陣,震耳欲聾。
顧簡漫驚醒起身,趕忙去隔壁房看看兒子,她摸著墻上的開關,按了幾下,仍是滿屋子黑暗,應該是停電了。
她點開手機屏幕,借著微弱的光,摸到兒子房間。她看見兒子正蒙著被子縮在床頭,她啞著聲音輕喊他:“小聰,是媽媽,別怕。”
她坐在床沿邊上,輕輕掀開他頭頂的被子,把他摟在自己的懷里。
“媽媽……我怕。”陸小聰的聲音里充滿顫栗,顯然是被驚嚇得哭過了。
聞言,顧簡漫剛被壓下的滿心酸楚此時又泛濫成災起來,眼淚漱漱流個不停。
她睜著婆娑的淚眼,看向窗外一閃而逝的閃電,在這雷雨交加的夜晚,只有他們母子相依為命。
而那個本該守在他們身邊,充當丈夫和父親角色的男人,此時卻不知所蹤。
如今的生活有他與無他,又有何分別呢。
第一次,離婚二字涌上顧簡漫的心頭。
但僅僅是一時的念起,卻也令她痛不欲生,一顆心像被生生剜了出來似的,滴著鮮活的血。
話說陸禹誠自下午從家里出來之后,也無處可去。他先是回了店里,悶悶的坐沙發上抽煙,風吹起雨絲順著門口的方向飄了進來落在他身上,有一股濕涼的潮意,他起身把門關上了,局促在封閉的室內,仿佛空氣都不能流通了,一股煩躁的郁結糾在腹內令他心緒不寧。
他點開微信,給楊少偉發了段語音過去。
偉哥,在干嘛啊,去打牌呀。
很快,楊少偉就復了信息:來曉蕓店。
曉蕓是獅城鎮東路上的一個四十出頭的離婚女人,開了家麻將館過生活。
聽說前陣子跟住那棟樓上的一個保安好上了,就把麻將館盤給別人了。
陸禹誠有陣子沒去打牌了,也不知道究竟。
只依稀還記得何寶珊那個毒舌婦在在圈里發來的語音的時候,說起這事陰陽怪氣的:我說那個老女人怎么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原來是在勾男人。
另一個牌友鐘阿嬌也接話:現在好了,有個男人愿意給票子了,也沒必要再搞什么麻將館營生了,有時間去做做美容,買買漂亮衣服,把自己打扮好,趕緊抓住第二春呢。
女人總喜歡八卦,尤其是對這種揭人長短的事,更為善長和熱衷。
最后還是楊少偉說了句公道話:哎呀,我說你們這些女人也真是的,人家有個好歸宿,不祝福就算了,還嚼舌根。不過可惜了,這往后啊,又少了個可以打牌的地方嘍。
陸禹誠收起神,摸了鑰匙,逆著風雨出了門。
他過去之前先拐進一家港式餐館吃了份燒臘飯,這是他和顧簡漫生活這么多年來的習慣,準時準點吃飯,且下館子必去港氏燒臘店。
只是此時的他絲毫沒有察覺,和顧簡漫在一起生活所形成的習慣已經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