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莼細細感應了一番那嬰魂頂上懸著的白玉,許是氣道靈關已被打通的緣故,即便是才與蕭麟鏖戰一場,這體內的真元卻仍舊顯露出充盈之相,又或是方才的龍氣有所回饋,她如今的法力已然渾厚數倍于前。此還是才有突破,待她出了天海再入定調息一番,在這之上只當還有增長。
氣道靈關的打通并不在趙莼預料之內,得此結果只能算是意外之喜,趙莼凝神內視,一時倒不曾發現其它異樣,又心知天海地界不宜久留,便暫且放下心思,將劍道分身喚回身邊,并一劍破開重重云海,重新見了天明。
天海之外,距那龍氣爭鋒的景象出現,已是又過了三日。
這三日里,齊聚在此的修士不減反增,幾大派弟子平日里豪橫慣了,此刻卻不敢隨意走動,致此地陷入一場詭異的平靜之中,猶如那海上風浪將至前夜。
謝凈并未選擇歸去,而是與袁徊月等昭衍弟子一起留在了三才殿內,胡朔秋知曉她與趙莼之間有些私交,且兩派關系一向親和,如今留她在此地,便也是以禮相待,不曾有過怠慢。只是謝凈心不在此,幾日里也是寡言少語的多,與昭衍眾人便無甚交集了。
“自你幾人從那處回來,已是過去三日之久,我見海上陰云漸有消散之兆,或許趙莼一事也快有個結果了。”
胡朔秋放開神識向前攬去,雖不能突破了界南天海的限制,可對一些細微變化的覺察,照舊是幾個外化期弟子不能比擬的,此刻聽她開口,便連同袁徊月等人也是齊齊看了過來,唏噓道:“這三日里陰云密布,使我等無法看清其中景象,也不知趙師妹情況如何了。”
“她自當無事。”謝凈掀起眼皮來,向界南天海之地冷冷地打量了一眼,心中卻不知想著什么。
至于程勉真等人,心底就沒有謝凈這般篤定了,想那周擒鶴與蕭麟都是外化期圓滿的修為,就是單打獨斗也怕勝之不過,何況同時對上這兩人?
想了一想,幾人竟不約而同地緘默下來,一時無話。
唯有關博衍抬起頭來,目光從近處幾人身上掠過,緩了聲音開口道:“趙師妹吉人天相,從前幾番涉險也都化險為夷,想來這次也是一樣,更何況……”
以他資歷,卻在程勉真、韓縈初等人的后頭坐著,如今話到一半,自然引來幾人注意,并默然看了過來。
關博衍受這幾人注視,神色倒也泰然自若,言道:“更何況趙師妹做得最多的,不就是那出人意料的事么。”
旁人以為她勝不了杭書白,但她勝了,以為她上不了天元柱,但她還是上了,好似在趙莼的手上,就從沒有她做不成的事,這一點程勉真、韓縈初等人不了解,謝凈、關博衍卻是一路看過來的,若說趙莼會在此處折戟,兩人怕也不能相信。
“我等自也希望趙師妹能勝,”程勉真皺起雙眉,面露難色道,“可惜那是蕭麟,是周擒鶴……這太難了。”
他并非是小覷了趙莼,而是不贊同關博衍的盲目,蕭、周二人都是他與袁徊月一代的人物,從前幾番交手,自然知根知底,了解對方有何過人手段,而像關博衍這些后進弟子,或許對趙莼的實力更加清楚,但對蕭麟、周擒鶴可就是一知半解了。
經年過去,此等修士必然有所進益,尚不能摸清對方根底的情況下,即便是他也不能輕松面對。
是故修道人中,怕年輕之人,是畏懼對方的天資,怕年老之人,便就是忌憚對方的老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