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她們只會覺得你真有本事呢!”連婧笑著,手上利落地給兩個新來的小姑娘夾上幾塊大肉,“來,趁熱吃,吃飽了才有力氣修行。”
膳堂就如同趙莼前世的校園食堂一般,只是沒人打菜,來人皆是自取,吃多少要多少,吃不完會扣錢,不過那是雜役的待遇,預備弟子沒這規矩。
趙莼也不能要求大鍋菜多么美味,只量足管飽就行,結果真吃到嘴里,發現濃油赤醬,倒是十分鮮美。
從小世界出發到現在,只喝了些水,還沒吃過飯,她和周翩然早餓得前胸貼后背,三兩口吃完了,聽崔蘭娥囑咐:“別因為餓就一次吃太多下去,現在不覺得,等晚上睡覺才知道腹脹的滋味。”
趙莼懂得這個道理,吃完最后一口便放下筷子,周翩然看看她,又看看三個師姐,最后也乖乖地把筷子放到一旁。
崔蘭娥滿意地點頭,把她們的碗筷都收起來,擺到墻邊的架上:“以后吃完了就放在這里,有人會來收拾的。”
兩人記下來,膳堂一行這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回去路上,值守的雜役已經點好了燈,整個萱草園籠罩在安然靜謐的氛圍中,趙莼瞧見不少院子都只有半數房間亮著燈,生了疑問,道:“崔師姐,那些屋子不住人嗎?”
崔蘭娥搖頭,還沒等她說話,連婧那一口尖嗓子就響了:“哪能不住人啊,只是人都跑了!”
“阿婧!”崔蘭娥嗔怪她,又細聲細語地為她們解釋清楚原因。
修真界中能與男人平起平坐的女人終究很少,境界越高,地位便越趨于平等,這是由于生理上速度力量的不足逐漸被補上,女人們不需要依附他人,也能逍遙自在。
但雜役不一樣,練氣期的弟子,除非到了中期,可以囤積靈氣,不然在爭斗中,個人的先天力量大小仍然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而數萬雜役中,又有多少能到中期,這里面又有多少是女人?
境界越低,便越像凡人,相互婚娶組成家庭,這樣的家庭大多以武力更強的男人為主導,萱草園的女人便也隨著家庭的遷移,住到了青竹園。
這已是靈真派外門不成文的規矩,執事們俱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旁人難以叱咄。
崔蘭娥知道女子生活艱難,對她們抱有善意。連婧年紀輕,又是雜役中少見的練氣中期,不曾吃過苦,所以沒法與那些女人產生同理心,故而會覺得她們沒骨氣,只會依靠別人。
“其實這并不是阿婧的錯,不知者不罪。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趙莼,終有一天,你會走出萱草園,甚至到貫天江的另一邊去。
“你也許會像秋長老那樣強大,但即使是那般移山填海的人物,也從不曾真正自在過。
“我們之所以活著,是因為強者懷有忌憚與悲憫之心。”
崔蘭娥這番話,趙莼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她為活著而時時感激,所以處處與人為善,那么自己呢?
她并不甘于強者的施舍,如果世人是因為強者的忌憚與悲憫而活,那她趙莼為什么不能是那個強者?
她無權干涉與指責別人的選擇,她能做的,是時時刻刻警醒自己,不要走上與她們同樣的道路。
她是自己的趙莼,此生只為自己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