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莼眼神一凝,心中卻是疑惑更多,尊者托青鳥給她的輿圖中,就有蔥蘢古國內部的圖景,從城門而進,過兩株巨樹哨塔,方才能見成群的古城建筑,再過橫分古國的碧水河流,王庭就在碧水對岸的沙丘之上,左右兩側是神殿與王庭花園,俯瞰整座古城。
但眼前這座城鎮,既不見碧水河流,又不見王庭所在,如何能是蔥蘢古國?
見趙莼久久不語,蒲玥便又探過頭來看她,抿嘴輕笑道:“阿姊是覺得我說的不對了?”
“其實我這話,既算對,也算不對,全看阿姊你找的是哪一種古國了,”蒲玥不大安分,搖搖晃晃坐于凳上,向外指道:“沙海中,偶爾會將這里的景象投射于天際,謂之曰蜃樓。”
“修士行走在沙海,猛然見到這一景象,便會盲目向前,欲要進入其中,但蜃樓本為虛幻,他們又如何能真的進來呢?久而久之,蠻荒修士明白蜃樓是不可觸及之地,遠在天邊,又聯想到從前蔥蘢古國的傳言,就以為此地就是古國遺址所在。”
“而對于此事,長輩們也從不否認,我們便以古國后人的身份自居了。”
蜃樓于趙莼來說,并不新奇,聽蒲玥講過此中緣故后,她亦頷首表示理解,又問:“此處從未有外來者?”
“有,但是極少,”蒲玥嘻嘻笑著,語氣變得輕緩,“而且大多外來者來到這里后,都會選擇留在此地,阿姊你想留下嗎?”她一雙溜圓晶亮的眼睛盛滿期待,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獸。
對于蒲玥來說,趙莼無論是來歷還是過往都太過神秘,很少提及家人,又像是無所歸屬的模樣,所以無論是出自私心,還是出于性情中的良善,她都希望趙莼能留在這里,成為她真正的阿姊。
“既有人留下,那可有人離開?”趙莼并未應她,只是將話頭一改,問到另一處去了。
蒲玥眼中有一瞬的落寞,繼而又打起精神來應答道:“圣地從不禁錮修士,去留皆由修士自身,只不過選擇離開之后,就不能再回來了。”
她語氣一頓,補充道:“圣地就是這里的名字,我們都是圣地的子民。”
趙莼袖中雙手不由攥握成拳,回憶起在瑯州斬殺散修鄺沉后,從他儲物法器中獲得的《共生訣》,而在這部功法的注疏中,每層末尾又會留下一句:感大祭司授道之恩,愿圣地永存!
若此圣地就是彼圣地,那大祭司又是何人?
“此地,可有祭司存在?”
“阿姊怎么知曉?”蒲玥倒是不覺有異,反是分外驚喜道,“我們口中的大人,便是圣地的祭司大人了,凡有外來者進入圣地,都需面見于他,阿姊自也不例外。”
“我只猜測罷了。”趙莼心中百轉千回,圣地眾人以古國后人身份自居,在她看來,光是蠻荒修士誤傳的理由實是有些站不住腳的。能憑借長明燈等秘寶法術在沙海中盤踞一地,這圣地與蔥蘢國的干系必然不像表面看上去這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