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鳳覺得自己和鍋里正在經受煎熬的油沒什么不同。
只需要一點熱度,她想她就會忍不住四濺開來。
而甄寶利的說出來的話,足可以使油星四濺。
徐夏鳳不是很想和她說話。
“呲啦”菜葉被倒入鍋里,甄寶利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夏鳳,你爸做完了最后一次手術是吧?還挺成功的?”
不管是話中夾雜著多少刀槍棍棒。
徐夏鳳都耐著性子低聲說道,“是,醫生說恢復的好,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出院修養的好,可以站立也可以走路。”
“是嗎?那挺好。”甄寶利靠在齊腰高的煤氣灶臺上。渾濁的眼睛,眼神有些飄忽,“那出院了,你嫂子以后就要留在家里照顧了你爸了吧!?”
“現在談論誰來照顧我爸還早著呢!”徐夏鳳曹心貞在家時的做為,心里更煩亂了。
“現在還早?”甄寶利的聲音都有些破音了,她往徐夏鳳的身邊靠近了些,“天暖就要栽秧苗,天晴就要修屋頂。”
“總要有個打算的吧!”甄寶利臉一橫,臉色多了幾分凝重,在昏暗的光線中,隨著她長輩的身份就多了幾分沉重的威壓。
“難道你哥你嫂子就沒說句話?”甄寶利的聲音冷冷的,“夏鳳,你哥你嫂子是個什么人品,你比誰都清楚,他們不是肯吃苦的人,但是照顧你爸這個擔子,一定是他們挑的,是他們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這個時候都沒表個態?難道還想把你和冬鳳拖進去不成?”
“什么叫拖進去?”徐下鳳手里的鍋鏟偏離了軌道。
“難道不是嗎?”甄寶利往徐夏鳳身前湊進了些。“他是留在家里的兒子,你是嫁出去什么都得不到的女兒。地,錢,老人的氣力,你哥哪樣沒得到?你又得到了什么?偏生還要去掙那口子氣,貼錢貼力,那你爸媽的錢最后還不都是留給他的?你又能得到什么?”
“我兒子難道不是我爸媽帶大的?我需要幫忙的時候,你這個婆婆又在哪里?如果當年你肯幫我帶孩子,我今天,也不會這么被動。”
鍋鏟和鍋沿狠狠一碰,發出鏗鏘一聲。
甄寶利眉頭一抖,然后皺了起來。
“夏鳳,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拿這個說事,當年我也是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我當年就有辦法了?”
徐夏鳳說完,心頭一陣茫然,她低下頭看鍋里的菜,差不多已經好了。
徐夏鳳拿碗盛好,她頓了一下,才感慨說道,“我爸媽養大了我,又幫我帶大的兒子,蓋房子也出了不少力。這些都是事實。我又怎么能不對他們好。那怎么對的起自己的良心,怎么能給自己的兒子做個榜樣?怎么能堵的住眾人的悠悠之口?”
徐夏鳳剛一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徐夏鳳接通電話,才說了幾聲,她臉色就變得蒼白。她匆匆的說了一聲,“我馬上上來。”
掛斷電話,徐夏鳳匆忙往樓上走去,拿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外面走,“家里出了點事,我得馬上回去。飯菜都已經做好了,你自己吃吧!”
徐夏鳳匆忙出了門,甄寶利佝僂的腰仿佛又彎了幾分,她猛地拍了幾下大腿,“哎,村里人知道又有的說了。這到底是娶進門的媳婦還是嫁出去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