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低頭向莫老爺子賠禮,“小徒無禮,讓莫劍主見笑了。”
莫老爺子嗯聲,轉頭對莫青衫,“昨日砸了人家的場子,楊老板心善,不追究了。以后上了戲臺再敢鬧,別怪我心狠。”
“我這輩子不再上臺。”莫青衫不卑不亢,自己跪了等著挨打。
莫老爺子礙于周邊有人不好發作,咳了兩聲,忍住氣開口,“你是能耕田還是能織布?沒有老子給你飯吃,你能活到今天?不唱戲?不唱戲你靠什么活?”
“我就是餓死,也絕不靠賣笑換一個子過活!”
秋水劍出,懸于莫青衫額前一寸。
莫青衫抬頭,劍尖入肉,血。
莫老爺子,二十三歲接秋水劍,此后五十年,握劍的手從未顫抖。
第一次。
劍尖劃爛莫青衫的額頭,血順著鼻尖滴落。
不低頭。
葉殊扶住莫老爺子,“都是自家人,話趕話急了,何必置氣。”暗暗使勁,將莫老爺子拿退一步,莫老爺子收劍,轉身。
“我養了你十年,十年的吃穿用度,自己去掙,一個月內,送到我莫家。做不到,賣你去富貴人家做妾,做到了。”
“我莫家,再無莫青衫。”
揚長而去。
......
正月初六,馬日送窮,宜嫁娶、破土、入宅,忌下葬。
一路,何春夏默默想著葉師講的話。“心不該有尊卑,但人確實有,這叫規矩。我不曾受窮,也不肯苦你,你也大了,要能看見人間百態。莫老爺子就看的比誰都明白,生在低處的女子,想向上爬,只有依附男人一條路走,提這么個要求,是要衫衫明白生活之艱,也是用心良苦。”
“尊老愛幼的美德,切不可忘,你最近愈發任性,肆意妄為,這次討了打,讓你漲漲記性。”
一口一個美德,規矩,都是些什么狗屁!
四人四馬,莫青衫額上用白綾纏好,到迎囍閣跟前,被伙計攔了,“奔喪的隊伍已經出發了,您幾位騎得快些,能趕上。”齊白鈺打過招呼,問,“往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