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再無話,兩舟行到濟南府外二三里一湖,在湖邊停了,祝金蟾徑直下船,提了自己的一個大箱子,背了苗刀上馬直奔濟南府去。
張舟粥扶兩位老者上岸,何小云清點完行李牽馬,那日初見祝姑娘,好像是雙手提著兩個大箱...想起那日祝金蟾連飲三杯烈酒的豪情,唉,俠女也是姑娘,心思難猜,不該惹她生氣的,難道就此別過?還是淮安再見?百般思緒,唉,公事重要,先辦事。
張舟粥口哨吹了一路,口干舌燥,拍拍師哥開口,“祝姐姐肯定是入城去了,我先把狐貍扔這兒放養著,咱們也趕緊進城,辦事。說不定也能找到祝姐姐,到時候勸勸她,她性子傲,師哥你別老杠她。”
何小云斜他一眼,“好。”
四人入城,人各有路,分道揚鑣。城門口的守備對祝金蟾印象極深,說她問了大威鏢局分號的路,何小云記下,先辦事。
張舟粥何小云二人尋了處客棧放馬和行李,問過去官府的路,用了些飯菜,換過官服出街,一路各色行人,攤販見了服飾,皆畢恭畢敬,鞠躬行禮。何小云邊走邊交待,“濟南府知府魯禾是蘇先生的同窗,算半個竹林黨人,所以此地還算是清廉。指揮使的吩咐,我們此次來,對于賬目明細,官員細責,若非出格無度,盡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駁了魯知府的面子。”
“如今竹林黨掌權,東宮門下必然慌亂,濟南此行,會有官員持禮相送,古董,字畫,銀票,珠寶,先收下,一一記住名諱,抄錄名單兩份,走的時候將贈禮與其中一份交予魯知府,另一份名單帶走回京。”
張舟粥好奇,“出門我就感覺像是都察院干的活,怎么我倆來干這個。”
“都察院年年派人到地方上去,年年死人,沒幾個活著回京的,這活沒人敢干,只能圣上特批錦衣衛接手。這種事要謹言慎行,一句話掌萬人生死,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就是查點貪官污吏,為非作歹之類的,那有這么厲害。”
“貪,也要分怎么貪。有些官員,辦事能力很強,本地出身,地方上治理的井井有條,受百姓愛戴,不動官賬,只收點富貴人家的賄賂。還有些清流,不愛財,但喜歡字畫古董,收藏各類玩意。這些人就怕有能力有關系,殺了以后,地方上難管,萬一作亂造反,不好收拾。”何小云嘆氣,“朝堂比起江湖要復雜百倍,關系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動,如履薄冰,你如今也算為官,不聰明也得要學聰明。”
張舟粥大了腦袋,只好跟著嘆氣。
正走著,迎面來了幾位衙役打扮的官差,請著好上來迎接二人,亮了魯禾的私印,“請兩位的好?您是何千戶?”何小云點頭,官差們立刻列隊開道,給兩人領路。
路越走越遠,卻不是先前小廝指向衙門的路。張舟粥留意到帶路數人皆配有兵刃,自己和師哥未帶武器出街,想起師哥先前說年年死人,沒幾個活著回去,心中有些擔憂,探頭過去小聲說話,“師哥,咱們用不用小心點。”
何小云搖搖頭,“都察院死人,是打都察院的臉,咱倆這身官服,若是出事,就是打圣上的臉,放心。”
眾人行至大明湖畔,雅致清幽處一小院,其余人領至門口,并不入內,笑笑請過散去。
入院,古樹盤踞院中,樹下一人一桌一書一壺茶,靜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