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竹沉著臉,“你為什么說他是傻子?”
“柳巖柏的一只胳膊比別人細,還不叫傻嗎?”這是個七八歲的孩子,眼睛滴溜溜轉的,一看就是個滑頭的孩子。
李玉竹冷笑,“那是他出生后得了一種病,將胳膊病壞了,和聰不聰明有什么關系?”她伸手擰了把這孩子的胳膊,“你腦袋疼嗎?”
孩子齜牙撇唇,“我胳膊疼,腦袋不疼。”
這孩子知道她是跟新夫子一起來,被呵斥了,一聲不敢怒。
李玉竹冷哼,“是呀,你的胳膊疼,腦袋不疼,說明胳膊是胳膊,腦袋是腦袋。人聰不聰明,考的是腦袋,可不是靠胳膊。”
“可是……,他胳膊是廢物的,字寫得很丑。”孩子又說道。
“那是他上學晚,他才上學一年,練字練得時間短才寫不好,你剛上學的時候,就寫得很好嗎?”李玉竹叉腰怒道。
孩子被訓得縮著頭,不敢頂撞了。
李玉竹見好就收,拍拍他的肩頭,“行了,帶我去找他吧。”
孩子松了口氣,“指著屋子一側說道,“他一定在那兒,你自己去看看。”
李玉竹放開這孩子,朝屋子旁走了過去。
果然,那個殘疾孩子坐在樹下的一塊石頭上,低著頭,左手捏著一根樹枝,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
上午下過雨,泥土是潮濕的,松軟的。
他手里的樹枝在濕地上劃出了一條條的線條畫來。
“柳巖柏!”李玉竹走了過去,“原來你在這兒,叫我好一陣找。”
柳巖柏抬起頭,朝李玉竹看來。
發現是個眉清目秀,穿得好看的女孩子找他,他臉色一紅,更加將頭低下了。
李玉竹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發現他不是在亂畫,他是在寫字。
難怪宋夫子說他,是學堂中認字最多的孩子,原來在偷偷用功。
“你好用功,別的孩子在玩,你卻在這兒偷偷寫字。”李玉竹笑著道。
柳巖伯沒看李玉竹,依舊拿樹枝在地上畫著,“你找我什么事?”
將面前兩尺見方的地畫滿后,他拿起一塊石片,將泥地上的字抹掉,將泥刮平,又接著寫字。
李玉竹很驚訝,這孩子好聰明,用這種法子寫字,能省不少紙墨呢。
她說道,“是這樣的,我家在縣城新開了家鋪子,還沒有請到伙計,你想去嗎?”
柳巖柏驚訝地抬頭,望著李玉竹說道,“我做伙計?可我沒做過伙計。”
李玉竹笑著道,“做伙計很簡單的,有客人前來買東西,你招呼著賣就是了,什么東西多少錢,你說給客人聽,客人買了多少東西,你拿算盤算一下就行了。”
柳巖柏咬了咬唇,“可我只有一只手,客人會笑我的。”
李玉竹說道,“客人不是笑你只有一只手,客人若真的笑你,是笑你明知自己有缺點,卻將缺點放大,而且自甘落后。”
柳巖柏怔怔看著她。
李玉竹說道,“剛才在學堂上,夫子也說了,這世上只有一只胳膊的人,又不是只你一人,青陽縣外這樣的人可多著呢,那些人可沒有整天自怨自艾,而是像正常一樣生活,右手不行,不是還有左手嘛,左右手都沒有,不是還有雙腳嘛,又不是四肢都沒有,擔憂什么呢?”
柳巖柏又想到廬陵王對他的鼓勵,想了想說道,“我想去,但我不懂做伙計,我怕做不好。”
李玉竹說道,“你先別擔心,我那鋪子也才剛修繕好,還沒有開張呢,你先在學堂里學習著,多練練字,等我那邊安頓好,我接你去。”
柳巖柏高興說道,“好,那我先學著。”
和柳巖柏說好后,李玉竹來找廬陵王,說了請柳巖柏做伙計的事。
廬陵王對這種小事,一向不上心。
況且他還挺同情柳巖柏的,馬上贊同說道,“我看可行,他家里罵他是吃閑飯的廢物,咱們請他做伙計,他將來就能自力更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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